但朱大人的身后,却跟了个小厮。 小厮手里拎着东西,长得白白净净净,跟个女娃儿似的。 面对沈炎德投来的疑惑目光,朱远墨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没听说朱家人收徒啊? 沈炎德又瞄了眼小徒弟,疑惑变成了吃惊。 这明显是个女娃儿。 就在这时,朱远墨忽的开口:“沈大人气色不好,印堂发黑,最近怕有麻烦缠身。” 旁人说这话,沈炎德直接一声“我呸”,但朱远墨说,沈老大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 “朱大人,你再帮我仔细……” “等我见过你父亲,再为沈大人好好算一算。” 朱远墨冲沈炎德抱了抱拳。 “上回我二弟妹的事儿,让老太医劳心劳累,我还不曾好好谢过,这一趟来我是专程来谢的。” “哎哟,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沈炎德忍着一肚子的惊心,挤出笑,道:“朱大人,小裴大人,谢三爷,快,快里边请。” “请!” 裴笑冲沈炎德一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朱远墨身边,十分虚心的请教:“朱大哥,印堂发黑意味着什么?” 朱远墨:“就看发黑的程度,黑的不深的,有小灾;黑的明显的,有大灾。” 裴笑挑起眼皮看了看沈炎德,小声嘀咕:“沈大人算是黑的明显,还是不明显啊。” “这…… 朱远墨看了沈炎德,为难:“……小裴爷还别问了。” 边上,沈炎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朱远墨伸手扶了一把,“沈大人,小心啊。” “嗯,嗯……小心,小心。” 事关自己,沈炎德搓了搓手,“朱大人,你看我脸上的黑气明显吗?” “嗯……” 朱远墨脸上十分的为难,半天憋出一句:“……还是回头再说吧。” “……” 沈炎德两条腿开始打飘,后背冷汗直冒,寒风一吹,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身后的余之斐和“小厮”姜戎锦看到这一幕,嘴角无声勾起。 攻其心,折其志,不战而屈之,谋之上也—— 这是他们商量的第一谋。 …… 不多时,就来到了老太医的院子。 院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看,就能看出沈家的底蕴,一草一木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沈巍老太医一身锦袍端坐着,气色很差,头发几乎全白了,眼眶深深凹陷进去,颧骨高高突起,颇有几分下世的光景。 算算年纪,也应该七十出头了。 姜戎锦在角落里站定。 朱远墨、小裴爷、谢三爷则上前行礼。 三人排成一排,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老太医看向姜戎锦的角度。 行完礼。 朱远墨和余之斐在左手边落坐,留小裴爷一个人干巴巴的站着。 沈巍看裴笑就像看自个大孙子似的,眼神慈爱,“坐啊,明亭。” “老太医,明亭坐不住啊!” 沈巍疑惑:“怎么就坐不住?” 裴笑不说话,只一声一声的叹气,脸上还一副便秘的表情。 “说吧,小裴爷。” 朱远墨放下茶盅,“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的。” 这话,把沈炎德惊一跳,急急道:“小裴爷,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前几日我遇着清凉寺的住持,他和我说了一桩事,那个斋院自打沈小姐的棺材离开后,半夜常常传出一阵阵哭声。” 沈家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 沈炎德讪讪道:“半夜怎么会有哭声呢,谁的哭声?” “要是人的哭声……” 小裴爷胆子只有针尖那么大,不敢再往下说,只叹气道: “用清凉寺住持的原话,是棺材里的人生前罪孽深重,有冤魂一直跟着她。” 冤魂跟着他妹子? 沈炎德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哪里来的冤魂?” “沈大人,你问我,我又哪里能知道呢!” 裴笑瞄了眼一言不发的沈巍,叹气道:“当初这桩事情是我的牵线,这不,人家住持就找到了我。” 沈炎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然,然后呢?” “然后我请住持多念些往生经,看看能不能帮着化解化解。” 裴笑懊恼的一拍大腿。 “也怪我,想着老太医最近几个月身子一直不好,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就自作主张的干了这些。” “干得好,干得好。” 沈炎德急道:“小裴爷,有用吗?” 裴笑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有用,我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那,那……” “沈大人别急,听我慢慢往下说。” “你,你快说!” 说屁! 让你先急一急。 裴笑目光朝姜戎锦、余之斐瞄过去:重头戏来了,你们给小爷我瞄住了。 还用他交待吗? 三合和三爷的余光,从头到尾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一言未发的老太医沈巍。 第六百五十九章是我 小裴爷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碗里的浮叶,慢条M.L.Z.L.斯理地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碗,最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念经没有用,我就想着朱大哥是这一方面的行家啊,我找他去。” 朱远墨顺势接过话。 “小裴爷找到我,我也是大吃了一惊,立刻给府上测了测凶吉,结果……” “结果怎么样?”沈炎德心慌的不行。 “结果不大好,卦象显示府上半年内,会抬出三口棺材。” 死三个人? 沈炎德一张脸比鬼还难看,眼神万分惊恐。 “老太医对我们朱家有恩,我就自作主张拉着小裴爷,去府上的祖坟看了看,哪知……” 哎哟,我的朱大人,你可别卖关子了。 沈老大直冲到朱远墨面前,“我们家祖坟怎么了?” “你们家祖坟的上方被一股黑雾笼罩着。” 朱远墨果断起身,“沈大人,话不多说,你先随我去你们家祖坟上瞧瞧吧。” “不,不,不……” 沈炎德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先说,黑雾笼罩会,会怎么样?” “黑气就是死气,死气意味着要死人,这也就应了我替你们家算的那一卦,会抬出三口棺材。” 沈炎德两只手用力撑着一旁的小几,才不让自己的身子软下去。 “黑气不除,沈家家无宁日,三口棺材抬出之日,就是沈家走下坡路之时。” 朱远墨拖长了调子:“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沈炎德急得眼前发黑,声音都呲了,“说啊!” “如果黑雾越来越浓,你们家还会继续死人,更要命的是,黑雾把祖坟的风水破坏了,以后府上的女眷怕是生不出儿子来了。” “我的个祖宗啊!” 沈炎德一拍大腿,跳脚骂道:“沈杜若那个害人精啊,她是要我沈家绝子绝孙啊。” 朱远墨叹气,“事情太大,我和小裴爷一商量,就拉着三爷登门了。” 沈炎德这会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想到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拉着谢三爷登门。 他扭头冲自家亲爹大吼道: “活着就给咱们家惹麻烦,死了还不让人安生,我沈家是做了什么孽,贪上了这么一个人。” 太师椅里的沈巍青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在打颤,像极了在狂风中瑟瑟的一片落叶。 余之斐收回目光,往姜戎锦那边瞄过去。 恰好,姜戎锦也正抬眼看他。 目光对上。 两人心里同时涌上一个念头:这老太医十有八九是知情的。 这时,沈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开口问朱远墨:“大侄子,有没有办法化解?” “对,对,对,看看有什么办法化解,不论花多少银子,你只管说个数。” “沈叔,你这话就见外了。” 小裴爷忽然板脸,“朱大哥是那种贪银子的人吗?朱大哥一心只想报恩。” “瞧瞧我这张嘴,还会不会说话。” 沈炎德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朱兄弟,有没有化解的办法?一定是……有的吧!” “有。” 朱远墨:“只要找到她罪孽深重的根子在哪里,我就有办法化解。” “朱大哥,化解是稍后一步的事。” 小裴爷:“走,咱们先陪沈叔去祖坟看看。” 朱远墨:“对,先去看看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