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一愣,然后随仙使一起穿过九曲回廊,才朝着天君的宫阙而去。 凤华殿。 天君正端坐在上首,神情肃穆,叫人看不清楚情绪。 帝君进入正殿,施礼以后,方才听天君沉声开口:“青鸟族过来说他们族的长女找到了。” 因这件事干系甚大,又和帝君有些相关,故他才唤来帝君一叙。 陌尘藏于衣袖的手微颤,他神色却很平静。 “可在何处?” 天君只是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边的仙使说她已死。” 陌尘险些脚步有些不稳,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绪。 她已死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 甚至他也不知是如何出了凤华殿。 陌尘回到浮云殿,整个人的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他拂袖之际,两封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信封上的‘南宫芩儿’四个字,莫名心间划过一丝烦闷。 他又看着另一封,一声叹息经久不息。 这恐怕便是凤婠想要留给她父母的罢? 可他又如何能去,有何面目面对青鸟族的众位。 毕竟凤婠是因他而死,他难辞其咎。 若是他们知晓自己给凤婠下了生死咒,只怕…… 想到那个生死咒,陌尘心中的悔恨快要撕裂他。 可后悔却也没用,她已仙逝了…… 第十五章不悔 第十五章 不悔 魔界。 无忧殿。 无垢守在冰塌已经足足几日了,可眼前之人却怎么也没能苏醒。 按理说这里因有涤凌珠的缘故,所以凤婠可在此地一切如昨。 可她却怎么也无法掀开眼皮看一眼他的模样。 无垢不由心间划过一丝期待,不知道已经上千年过去了,她还记不记得之前的他。 凤婠整个人体内的仙力逐渐趋于稳定。 她恍若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轮梦境。 她回到了那一年。 凤婠看着眼前的魔息,几乎下意识的明了那便是魔族禁地。 而她浮于上空,却只能看见那抹红衣女孩竟伸手狠狠推开那白衣女孩。 原来至此的真相是这般。 下一秒,凤婠周遭的环境顷刻变化,仍然是魔界禁地。 她恍惚间想起,那时候自己已在这里流浪了足足一百年。 她会被妖兽欺负,也会被时而前来的魔界之人欺负。 “告诉本君,你是何人?” “我不知道,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很害怕……” “你不怕我?我可是六界的大魔头,可是那个闻风丧胆的魔君。” “魔君是何人?” 后来凤婠日日最期待的事情,便是见到那人。 那是自己在魔族禁地,仅存的一些快乐。 凤婠醒了。 她缓缓撩开眼皮,眼中却好似没有焦点。 眼角却缓缓滴落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泪水滚落在地,顷刻化作一块玉石。 无垢无端竟觉得悲伤,他深吸口气,声音轻柔:“你醒了。” 凤婠沉默的点了点头,目光看了过去,只一瞬,诧异一闪而过。 她认得眼前之人。 过往的回忆顷刻涌入脑海。 后来又过了一百年。 凤婠被一妖兽伤得极重,迫不得已只好用他所教的逃命之法,一路西去,逃到了蛮荒。 可她伤得太重了,逐渐丢失了这百年来,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记忆。 凤婠一时有些恍然:“你来了。”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一丝陌生。 他如今身穿一袭银色长袍,腰间的佩玉发出柔和的光芒。 无垢好似被她的话取悦了,他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和以前一样,指尖探去她的额头。 凤婠却不由得下意识推开了他的手,失笑道:“我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无垢一时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他想起了什么说:“你在这可有甚么不舒服么?” 凤婠却沉默的摇摇头,她望着眼前之人担忧的脸庞,忽然问道:“想来,我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 无垢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我是魔君无垢,你叫我无垢便是,你呢?” 他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窃喜,她还记得自己的喜悦自心底蔓延。 就连他的唇角都微勾,绽放一个极浅的笑容。 凤婠一时被拽入了无尽寒凉的回忆,她眼底氤氲着雾气,良久才说:“我以前是南宫鸢儿,是青鸟族的圣女,后来帝君为我取了名字凤婠,往后我想叫‘不悔’。” 不悔梦归处,她不后悔在这人世间走这一遭。 而她已经不再有什么欠陌尘的了。 至此,两人再无瓜葛。 无垢呢喃了几句:“不悔,不悔,好名字。” 触及到她不愿多说的神情,无垢一眼便知道那帝君,或许是她那时失踪以后的过往。 无垢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可他却知,这一千年来,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她。 如今她现在安好,他也放下心来。 第十六章ℨℌ长姐 第十六章 长姐 凤婠不想回忆之前和帝君的那些回忆。 所谓回忆,是因有人想着念着,才可谓回忆。 可如果一开始,便是无穷无尽的谎言呢? 她看着无垢关切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那是自己小时候的情谊,她不能割舍。 却也不知自己该如何从那段和陌尘的回忆中恢复过来。 凤婠想起自己的事,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不是应该死在生死咒的了吗?” 无垢说起这件事冷下了眉眼,神色淡然的说:“区区生死咒还难不到我。” 她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她想起无垢的身份,却也知道自己无法置喙一个魔君的决定。 恍然间,凤婠想起之前帝君说的话。 “魔界之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你要做的便是将魔族之人铲除干净。” 凤婠一时有些茫然,她无法把无垢和那些话对上,如果他阴险狡诈,那时候的无垢便不会护着她在那处禁地,也不会教给自己一些傍身的术法。 凤婠如今知道那些傍身的术法多半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 毕竟可供魔君和她修炼的术法,寥寥无几。 她不知帝君可有看到自己的信,不过过往却好似已经过了许久了。 她苦涩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另一边。 梵音谷。 陌尘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看那些仙册。 南宫芩儿因他已经几日没去鸾栖宫,这才无奈只能去浮云殿寻他。 谁曾想却被拦在了殿外:“帝后,我们帝君说了,他有些公务尚且未能处理,故不让帝后靠近此处。”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拦在了殿外。 南宫芩儿眼底划过一丝恼怒,她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帝后!” 她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帝后,以后自己的荣华富贵都是自己的了。 凤婠又凭什么和自己争?! 陌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见殿外的南宫芩儿的话。 他不由摇摇头,明明一母同胞,竟会相差这般多。 从前那个温婉的南宫芩儿竟一切都是假的。 陌尘打开了殿门,眉目看向远处的南宫芩儿。 南宫芩儿本还想说些什么,可依稀看见陌尘的身影,她又如何能够平静。 她想要上前,却听见陌尘沙哑低沉的嗓音:“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赏花么?” 南宫芩儿心中一阵窃喜,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即使他如此忙碌,还是会在意自己的愿望。 万花谷。 陌尘沉默的陪在南宫芩儿的身后,而他看着她清丽的脸庞,有些恍惚。 其实两人还是不完全想象,他凝视着她眉间的鸢尾花。 南宫芩儿素爱红色,就连她如今点下的朱唇也是如此。 可陌尘却没有告诉他人,自己向来讨厌红色。 所以之前的他从未把凤婠当成南宫芩儿过。 即便两人在外人眼里几乎无甚差别。 陌尘回过神来,却正对上她关切的眸子。 “你怎么了?”南宫芩儿拉住了他的衣袖,关切温柔地说。 陌尘揉了揉眉心,看着她的脸,试探着道:“你父亲传来消息说,你长姐已经找到了。” 他想要知道她是否本就知道此事。 不然无法解释圣女本是凤婠,却成了眼前的南宫芩儿。 第十七章父亲 第十七章 父亲 陌尘探究的目光落在南宫芩儿的身上。 南宫芩儿神情有一丝僵硬,然后声音微颤:“是吗?” 陌尘揽着她的肩膀,察觉到她身形的颤抖,他不禁有一丝起疑。 或许她分明就知道之前在他宫中的仙婢便是她阿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