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暗笑,这个叫冬春的宫婢,曾是母后的丫鬟,后来也是慕妃的丫鬟,是最知晓其中细节的人。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直到妥善为冬春安置好家人,冬春才愿意出面作证。 “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皇帝有气无力,今日,给他的打击属实太大。 其中最年长的宫婢走出来:“奴婢曾在尚药局做医女,先皇后生产时,奴婢曾在娘娘宫中闻到麝香。” 又一宫婢走出:“奴婢曾是未央宫的洒扫丫鬟,听说皇后娘娘的产婆和乳母都是淑妃娘娘所找,娘娘信任淑妃娘娘,起居饮食都听从淑妃的安排。” 那络腮胡子男人上前:“草民曾奉贵人命令,杀害为皇后娘娘接生的产婆,具体原因不知。” 冬夏最后走出,跪拜道:“奴婢冬夏,是淑妃娘娘宫中的丫鬟。那年七月,陛下带皇后娘娘前往避暑山庄,淑妃娘娘便以省亲为名,回慕家长住许久。回宫后,便被诊出有孕。” 话音刚落,一只茶盏在母妃身旁碎裂,碎片溅起,刮花了她那张已经惊慌失措的脸。 冬夏继续说:“陛下回宫后,淑妃便已抱恙为由深居简出,待到那年陛下南巡,淑妃回到慕府生下一女。她本是打算偷梁换柱,将皇后娘娘的女儿换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皇后娘娘生产前得知,陛下会与嫡子在天机阁滴血祭天。淑妃担心暴露,这才决定以养女身份来抚养她。” “这么说,怀柔姐姐竟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女儿?”沈安然适时总结。 “怀柔是……我的女儿?”跪着的男人震惊地看向沈怀柔。 沈怀柔歇斯底里地怒吼:“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父皇的女儿!” 旋即,沈怀柔拉住慕妃的手,泪水涟涟的质问她:“母妃,冬夏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妃沉默不语,神情已有了几丝疯魔,沈安然淡淡看着,决定再添一把火: “苏公公,我听说慕淑妃当年进宫,是因为在宫外爬上了父皇的床,怀了孕进来的?” 苏公公突然被问,满面惊惧,支支吾吾地说:“老奴记得……好像……是……” 皇帝猛咳了几声,目光幽深地看向沈安然。 沈安然迎面对上他的视线,毫无畏惧:“父皇,皇室血脉,不容玷污。” 最后,皇帝脱力地下令:“召大皇子,滴血验亲。” 第十九章:便让我来爱你 白瓷碗中,两滴鲜血合而不融,大皇子一脸震惊,愣怔着后退,嘴里直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帝强撑着身体,一掌抽向慕妃,怒容可怖:“好!好啊!好得很!” 慕妃左脸瞬间红肿,她双眼无神,痴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几近癫狂。 “将淑妃打入掖庭,毒酒赐死!其余人等,杖责四十,贬为奴役。” 苏公公扶着皇帝,连夜赶回了皇宫。接待使团的任务便落到了目前唯一的皇嗣——沈安然手上。 沈怀柔愤恨地扑向沈安然,却被侍卫拦住。 “沈安然!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 沈安然大仇得报,心中涌起阵阵酸涩,却是畅快无比。 她扫了眼披头散发已经疯癫的慕妃,再看向面色灰白的沈怀柔,回忆起前世种种伤疤,不由嗤笑一声,捏住沈怀柔的下巴: “我的好姐姐,我说过,你对我的好,安然一直铭记于心。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恨也是。 沈安然长叹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淡淡开口:“把人带下去行刑,别污了本宫的眼。” “是!” “沈安然!你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几人被拖走,沈怀柔的一声声咒骂才渐渐远离。 沈安然合上双眼,眼角微微含着一滴晶莹。 …… 已过子时,明月高悬。 谢亭深得到含丹的消息,找到沈安然时,她正坐在屋顶上,喝得烂醉。 明明不胜酒力,脚边却已空了两个酒壶。 “沈安然?” 他坐到她身边,抢过她手上的酒,女子轻柔的呼吸,如羽毛般落在脖颈上。 “谢亭深……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你说梦醒了我会死吗?” 不知她在说些什么,谢亭深不会安慰人,陈述道:“只是做梦而已,不会死人。” “不,你说的不对,我亲眼看着那匕首插进我心脏,可比伤口更痛的,是我以为爱我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我……” 沈安然抽搭着哭起来,哽咽不已:“谢亭深……我从不曾拥有过爱……” 谢亭深心口一紧,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忽地捧住他的脸,她眼中伤情无比,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她。 她问:“你说,我是不是……不配被爱……” 一字一句,如利刃割在谢亭深心上。 月辉洒落,谢亭深一手揽过她,深深一吻。 女子唇瓣柔软,带着清冽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谢亭深缓缓松开她,他擦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低哑:“沈安然,如果没人爱你,便让我来爱你。” 沈安然目光愣怔,许久后,莞尔一笑。 “谢亭深,你不能丢下我。” “好。” …… 日上三竿,沈安然才悠悠转醒。 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情景,沈安然讷讷地抚上嘴唇,羞赧万分。 若这重来的一世只是梦,也让这场梦做得更美满些吧…… “公主,云王世子想邀你游湖,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流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乱了沈安然的思绪。 第二十章:护他一世无忧 湖心凉风习习,纱帘微动。 沈安然坐在云王世子对面,客套地询问:“世子来奉都已经三日,可还习惯?” “本来不甚欢喜,然而昨日观赏了一出好戏,反倒觉得鄞朝女子也别有一番韵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安然一眼,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沈安然淡然一笑,替凤箫然添满茶水,道:“若楚国真心想与鄞朝和解,世子这趟行程不应仅限于游山玩水。在我看来,世子是来探查虚实的。” 她目光如电,直视凤箫然。 凤箫然剑眉轻挑,似乎颇感意外:“安然公主果真聪慧。” 沈安然目光转向湖面,涟漪荡漾,她微笑道:“楚国地处偏西,漠河骑兵的突袭战力无人能敌。” “只可惜……”她转头看向凤箫然,美目流转,语气带笑:“楚国粮产稀少,补给困难。一旦与粮产丰富的鄞朝开战,消耗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凤箫然的神情瞬间冷峻,片刻后,他大笑一声:“安然公主重回皇室不久,已有如此见解,实在令人敬佩。难怪你能导演一场好戏。” “世子谬赞。” 凤箫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满送客,这个规矩我懂。本世子不日将离开奉都。” 离船上岸,沈安然与凤箫然并肩而行,心不在焉。 分手之际,她似乎听到他低声道: “公主可曾想过,两国讲和,总要有所牺牲。倘若公主被指定和亲,你愿意远嫁楚国吗?” 他并未等待她的回答,径直转身离去。 沈安然愣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凤箫然的话如投石入海。 沈安然恍然察觉,她作为鄞朝公主,在不久之后,也许会成为政治上的棋子,和亲楚国。 到那时……谢亭深会怎么做? …… 楚国世子离开奉都,皇帝抱恙在床,依旧是沈安然承担送行的任务,谢亭深一旁辅助。 如今,谢亭深已是炙手可热的权贵,在朝中的分量甚至比宰相还重。 不,与其说是比宰相还重,不如说,宰相也是他的人。 沈安然也是才得知,怀远侯府已向相府求亲,过段日子,林未语便会嫁给怀远侯世子。 城楼上,看着使团渐行渐远,沈安然看向身旁的谢亭深,倏然发问:“谢亭深,你想当皇帝吗?” 谢亭深一愣,随即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想当皇帝吗?” 沈安然目光沉沉,她一直都清楚,谢亭深对皇帝并不忠心,他与皇帝 ,不只有杀父之仇,或许他还有别的愿景。 可她也是皇室一员,若他真想坐拥天下,她又该以何种身份站在他身边? 似是看穿了她的异样,过了许久,谢亭深叹息一声:“沈安然,我想要的,只有天下安定,百姓生活安乐,海晏河清。” 他的愿望真的很宏大,但以他如今的权势,若是沈景行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