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公寓。
司念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吹干头发后,坐在了书桌旁。 桌上是裴祈安为她熬的一碗滚烫的姜糖水。 袅袅白雾间,那暖人的雾气渐渐抚平了司念那颗隐隐作痛的心,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感慢慢消散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她激活了裴祈安为她买的新手机,将手机卡放了进去,简单一通操作后,她登录上了自己的聊天号。 点开她与怪叔叔的对话框。 好可惜,之前打卡的聊天记录全部都没有了。 司念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 哪有什么夜景,现在仍旧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这暴雨来得急,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司念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念念:叔叔,天气恶劣,你可以在南湖湾住下,我最近都在单位,不回去了。】 点了发送。 司念凝眉,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又敲了一堆字。 【念念:对不起,叔叔,凌晨的我脑子不大清醒,给你带来了困扰,同时也很抱歉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没有跟你好好解释我就离开了,谢谢你今天的照顾。】 确定没有错别字后,司念点击了发送。 - 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客厅后,司念就看到裴祈安已经派人送来了丰盛的晚餐。 还有一个医药箱。 裴祈安为司念盛好了汤,用碟子为她夹着一些菜,睨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过来,吃饭了。” 司念走到餐桌旁,坐下,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端起盛着米饭的小碗。 低下脑袋。 司念吃饭喜欢细嚼慢咽,此刻,她一双眼睛还没消肿,干吃着大米饭,没有抬起头去夹菜或者喝口汤。 肩膀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司念抬眸,是裴祈安给她披了一个外套。 裴祈安狠狠揉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司念咽下嘴里的米饭,垂了眸,他的手宽厚又温暖,虽然动作略带粗鲁,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抚慰与劝哄。 裴祈安将满满一碟子菜放在司念手边。 窗外还有雨声,但房间内很安静,裴祈安眉宇舒缓了许多,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把这盘子里面的肉和菜全吃掉,给你盛的汤也全部喝掉,然后去休息,过一会儿我提醒你吃药。” 司念点头:“好的,谢谢。”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自己小碗里面,低着脑袋,静默不语地吃着。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以后不准到处乱跑了,明白吗?” “嗯。” 裴祈安坐在她对面,打量着司念。 她和小时候完全是两个性格了。 小时候的她软软糯糯,性格十分活泼,恨不得整天缠着他,但这些年,她的嗓音好像一直都这样清清淡淡的,眸色也是无波无澜的,温和的没有任何棱角,身上始终萦绕着令人舒适心安的柔和与宁静。 他内心掀起一阵温柔的涟漪。 回想刚才路上还对她大发脾气,裴祈安愧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指尖轻轻在桌面叩了叩:“明后天你暂时不用军训了,好好休息两天,在跟着他们锻炼身体吧。” 司念轻轻颔首。 “明天下午跟着我去改户口,”裴祈安凝着司念的神色,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你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住,但是你的名字以及你的身份,必须更正回来。” 屋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司念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漂亮的眉眼顷刻间黯然失色,流露着无声的破碎与脆弱。 她幼瘦的小手攥紧了筷子。 苍白的唇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此刻的小姑娘像极了被人打碎的一块美玉,而后,她似经历了痛苦的心理挣扎,用尽力气才勉强嗯了一声。 裴祈安幽深的眸底拂过笑意。 一瞬间,他心情大好,眸中闪动着星辰般的光泽,慢条斯理地用汤匙喝着暖胃的汤。 男人俊朗的面容在暖色的灯光下更显惊艳与温润。 - 司念喝过药之后,关了灯,终于可以休息。 她疲惫不堪地缩在大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淋了太多雨的缘故,她头有些昏昏沉沉,四肢仍然是又冷又僵,又麻又痛。 摸到空调的遥控器。 司念调高了些温度,裹紧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她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瞥向屏幕,竟是那个怪叔叔,他回消息了。 【叔叔:不用道歉。】 司念拧眉。 指尖定格在叔叔发给她的这句话上。 她躺在床上,又看了一眼这句话,怎么隐约记得,今天叔叔好像对她说过这句话似的。 司念返回主页,刷新着聊天界面。 没有了吗? 他还真是惜字如金。 雨下的这么大,叔叔有没有住在南湖湾?他是怎么切断的大院外面的监控视频?她出入南湖湾的记录也是被他抹掉的吗? 为何她觉得叔叔好像..一直是镇定自若的,无所顾忌的,从来不惧怕什么的。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个男人有时看起来冷漠无情,有时看起来暴戾恣肆,有时看起来漫不经心,有时看起来又温润如玉。 总的来说。 叔叔一副沉稳内敛又神秘莫测的样子。 仔细回想,她和这个人并非沾亲带故,警察局还在通缉他,他为什么会冒着被抓的风险带她回南湖湾呢? 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 在司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握在手中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她视线落在屏幕上。 是叔叔。 他又发了消息。 司念点开右上角标了红色数字1的对话框。 【叔叔:晚安。】 司念盯着屏幕,就这两个字吗? 好像就这两个字。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叔叔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在做事情的时候从不考虑什么后果,但是又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一切。 最主要的是,他从来不会给别人解释他做了什么,更不会解释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只会平静地命令别人,而且他的话似乎自带着威慑力和压迫感,让人不得不遵从。 司念瞥了一眼聊天时间,快十二点了。 他应该要休息了。 司念指尖在键盘上灵活地敲了两个字,点击了发送。 【念念:晚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