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瞬间冷汗直冒,出了宫后将家中后辈喊到一起训斥一番,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后辈们,他陡然想起那个被姜州年宝贝似的藏于深宫中的嫡女来。 沈太傅头发都愁白了一撮终于辗转着打听到了沈芯竹留下吟霜之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他在府中拍着桌子跟自己的发妻抱怨:“真真是个猪脑子!我晚.晚.吖俩的好她是一点没学到,倒是那些个姨娘手段学的不少!若不是陛下护着,这些年她早就给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沈夫人也是一脸发愁的模样,她怒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早年万事都听你娘的,咱们第一个女儿至于被她抱去养成这幅德行? 提起自家早年胡乱作为的亡母,沈太傅顿时噤声。 半晌,他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过不久便是陛下寿诞,你到时候与芯竹在宫中遇见,多提点她两句吧,既然留下了吟霜,便要好生善待,免得被人抓住话柄。 ……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京都早早的开始张灯结彩,只因他们的天子要过寿诞了。 街头巷尾纷纷洋溢着喜庆之气。 “听说此番给皇上秦寿,各国使者以及塞外部落都要来呢。 “我现在没心情去管这些,我只想失踪的贵妃娘娘掉在我面前,让我拿上那万两黄金。 “皇上对贵妃,可真是一往情深……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姜州年的寿诞到了。 太极殿内布置的比上次拓跋宏来时更为精致。 姜州年坐在上首,只是那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不自觉看向身侧,明明前不久,那里还坐着风华绝世的女人…… 这时,台下传来一个咬字不甚清楚的声音。 “皇上,我们国主为表诚意,特意将最宠爱的公主献给您。 姜州年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扫向台下,神情陡然凝滞。 下方人一身轻纱,浑身金银叮当,纤细的腰肢上更有流畅的波斯国图腾。 半张脸被掩盖在红纱之下,那双眼,分明跟叶稚安一模一样! 第15章 姜州年一瞬不瞬的盯着大殿中的女子,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无人看见,他长袖下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姜州年按下心中的急切,缓声开口:“取下面纱。 波斯使者脸色微变,却听那女子开口,声音如黄鹂鸣翠。 “皇上,我波斯女子第一次取下面纱,只能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还请皇上见谅。 就连声音也这般像。 姜州年五指攥紧,他开口:“好,朕便准你。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便知道波斯这回,送礼送到人心坎上了。 而坐在姜州年身边的妃嫔,脸色却有些微妙起来。 身为女子,才更懂得欣赏女子的美,她们好不容易熬走了一个叶稚安,结果还没来得及争夺,就被一个外来者抢走了姜州年的注意力? 这怎么能行! 众妃嫔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了成算。 唯有沈芯竹,垂着头如同隐形人坐在那里,仿佛在研究面前糕点如何。 实际上,是因为宫宴开始前,她被沈夫人狠狠责骂了一顿。 她向来听话,乖乖的低着头挨训,听着自家娘亲将道理揉碎了讲给自己听。 沈夫人看着她这幅乖巧但愚钝的模样,脑仁都是疼的。 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怎么也要好好护着。 “你记住,日后切莫要做如此蠢事,爹娘在宫外,护不住你的。 5 这时,有宫人上前布席,这才将沈芯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微微抬眸,顿时一愣。 为何这个波斯公主竟坐在了她身边? 沈芯竹不着痕迹的横了她一眼,泄愤似的将盘中糕点戳的稀碎。 她没看见,被她暗自嫉恨的波斯公主,悠悠朝她看了一眼,眼中闪过冷意。 波斯国开了个头之后,各国纷纷献上寿礼,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姜州年面色如常,只是偶尔朝那抹红色身影投去的目光,泄露了几分不平静。 宫宴进行到尾声,姜州年率先起身,淡声道:“众卿家替朕,好好招待各位使者。 众臣起身:“恭送陛下。 姜州年走出太极殿,站在长廊下,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眸深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出声:“于逢。 大太监立即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姜州年抬脚往前走,话音在风中散开。 “将那位波斯公主,带去乾清宫。 于逢一愣,随即恭声应下。 乾清宫。 姜州年换下了朝服,身穿明黄中衣,卧在软塌上,姿态慵懒矜贵。 不多时,于逢的声音便在外响起:“陛下,人带来了。 姜州年顿了一下,才开口:“让她自己进来。 殿门缓缓推开,烛火映照红柱,更显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姜州年看着她走到面前,淡淡开口:“取下面纱。 这一次,这位波斯公主没有拒绝。 她抬起青葱般的玉指在耳后一抹,面纱便随风而落。 一张绝世容颜如同最美好的画卷缓缓展开,最终惊艳的落入世人眼中。 她眸若秋水,流动间却又带着一丝紧张。 姜州年坐起身来,向来镇定的天子竟有片刻失神。 他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他突的眸色一凌。 “你叫什么? 那女子似乎被他吓住,不由倒退半步,可转瞬却倔强的盯着姜州年。 “我叫雅丽珠,按照中原的话来说,是名贵玉器的意思。 姜州年看着她,神情极淡。 “来我中原,自然要入乡随俗,从今日起,你便叫顾初初。 顾彼自伤己,何处得心安。 第16章 于逢等在门外,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听见了姜州年的传唤。 他快步走进,头压得低低的,务求自己只看见脚下那一寸地。 姜州年声音有些疲惫:“将人安置瑶华宫,按四妃之礼。 于逢赶紧躬身:“奴才遵旨,娘娘,奴才带您去安歇了。 随着顾初初与于逢的离开,殿内寂静一片。 姜州年斜靠回软塌,手指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沉思许久,他才停下动作,从胸腔内吐出一口闷气。 这时,于逢脚步飞快的回来复命。 “陛下,一切都安置好了。 姜州年站起身来:“嗯,明日朕拟旨,你送去…… 他突的一顿。 于逢顿时屏住了呼吸。 从前陛下封号后宫女子,皆是要经过贵妃娘娘的手。 如今虽然六宫理事权收了回来,但那象征天下女子最尊贵权利的后印却还在凤鸾宫放着。 于逢等了很久,才听到姜州年暗沉的声音。 “朕好像很久没去凤鸾宫了。 从前几乎日日都去的地方,到如今,竟有大半年都未曾踏足过。 于逢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如今贵妃娘娘未归,陛下自然不愿去伤怀,等贵妃娘娘回来,一切自然会回到从前。 姜州年沉默一会,才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这才抬起脚步朝寝殿走去。 而初入瑶华宫的波斯公主,却在床前坐着,脸上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她低声开口:“原来演戏,竟是这么劳心劳力的一件事。 想着今日穿着那般异域的暴露服饰,她便觉得心尖发颤。 她身为宋家女,自幼便知书达理,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没想到今日短短几个时辰,她便做尽了大逆不道之事。 一是欺瞒君上,二是衣不蔽体,三是……见爹娘而不拜。 叶稚安深吸口气,按下心中酸意。 如今,还不到相认的时候。 宋家因她之死而得以片刻喘息,她如今若是光明正大的‘活’过来,也逃不过被当作棋子的命运。 叶稚安想起那日,玄明问自己:“皇嫂,你甘心吗? “明明是天下第一美人,却要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傅之女做陪衬。 “明明宋家世代忠君,却只因皇兄的忌惮而只能被打压欺辱。 “明明皇兄不爱你,却还是要让你陷入他精心编制的圈套。 玄明目光灼灼,语气却透着一丝狠绝。 “就如我,明明与他一母同胞,却犹如云泥之别。 “我不甘心,难道我活该命如草芥? 叶稚安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说不出话,可细细想去,她那颗心脏里,除了对姜州年的爱,又何曾没有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