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渊箭步上前,侧身角度能看到苏染婉拒时嘴角轻扯出的浅弧,况子正对他的方向,见他走来便顿了声。
裴成渊手掌贴向苏染腰际,把她轻往怀里带,“不是说好在这等我吗?还没玩就要回去?” 大大小小的酒会范娴带她参加过不少,哪回不是束手束脚,苏染也听到过范娴暗地里跟傅颂庭说,打小培养出来的气质不同,到底是改不掉的。 所以对这些上流人玩的东西,苏染向来排斥。 “我想回去休息,有点累。” “玩玩吧,保证你待会神清气爽。”裴成渊将不容置喙的性子体现到淋漓尽致,苏染被他搂着往里走,她只得让同行的几名老师先回去。况子紧随其后,帮裴成渊打开电梯后跟进去。 “场地清理好了?” “早就备着呢,放心,绝对的私人场所,不会让人看到的……” “白痴,”裴成渊骂他,“我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整的好像搞情报似的,横在苏染腰后的手被她不着痕迹拨开,色狼在旁,小心为好。 裴成渊走出电梯,右手再度揽住苏染肩膀,“况子说你工作室的那几人跳舞不错,有能耐开起来,怎么自个不会?” “我管赚钱就好,你也是老板,可你会到门口去做保安吗?” “……” 况子脸憋得通红,差点破功,裴成渊左手轻摸下鼻尖,“你真的不会?” 他再三确认,苏染警铃大作,防备地摇头,“不会。” 裴成渊手掌在她肩部轻拍,满意地拥着她顺走廊走去。 苏染到了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地方竟是个宽敞的舞厅,四面均有巨大的落地镜,整块分割,两侧不规则摆上几张沙发,靠南方向的吧台更配有服务员,灯光效果打得极好,无意间暧昧丛生的味道已然烘托至极致。 众人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三少。” 遂又跟苏染打招呼,“嫂子。” 苏染面色差点坍塌,这称呼…… 她这24岁的年纪,混在当中只能算垫底。 她脚步僵硬地跟在裴成渊身旁,见有人就近把位子让出来,男人也不客气,搂着她入座,“都在呢,大厅不待全跑这来。” “嗨,在那里闷得慌,自己再不找点乐子非憋死。” “三少,嫂子,喝酒。” 裴成渊松开手,上半身窝进椅背,两手先后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将袖子挽起,“说吧,今儿怎么玩,还是老规矩么?” “三少,这规矩自然是你定。”况子把冷落在旁的美女捞入怀里,“但事先声明,我四肢协调性太差,我可不参加。” 苏染听到这会,也能猜到个大致,圈内圈外都盛传裴成渊舞姿惊人,曾有媒体采访过一名有幸同他共舞的明星,对方套用了《洛神赋》里头的两句来形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此条新闻还被引成段笑话,媒体抓着那位明星的文化素质大做文章,居然用形容女子的词去强加在明三少身上,但只要亲眼见过裴成渊跳舞的都知道,那样的形容,唯有不及。 苏染侧目,见裴成渊神采奕奕正和况子调侃,他眼底有琉璃一般的亮泽流淌,无论置于何地,照样意气风发。 “三少,您看我们这伙人都把身家赔给你了,回去怕是只能守着老婆冷炕头喝西北风,不然这样吧,咱们今天玩个新鲜的怎样?” 裴成渊两根手指端起酒杯,浅褐色液体顺着玻璃杯沿轻晃,一把妖娆目光掺杂清冽,“怎么个新鲜法?” 坐在况子左边的年轻男子凑上前道,“跟您比我们只能自叹不如,比到下辈子还是一样的结果,我看这样,让各自的女伴出力,除去老规矩每场五十万的赌注,我还想到个法子。” “吊毛关子,快放。”有人在旁催促。 “我看嫂子也是第一次来玩,理应照顾,这样吧,嫂子最后一个出场,让别人先比,赢的那方轮到决赛再和嫂子切磋,”男子嬉笑,但话语上还算尊敬,不敢吃口头豆腐,“这赌注嘛……哪个女人输了,就让自家男人脱光衣服怎样?” “哈哈哈——” “李子,你混蛋真他妈损,想看脱衣舞想疯了吧。” 众人哄笑,但多半对这提议感兴趣,裴成渊啜口酒,深不可测的眸子睇向旁边苏染,他本来是想带她玩玩,顺便浪漫一把,还能混个贴身教她跳舞的机会,没成想这帮兔崽子成心要拆他的台。 “嫂子,您是傅家千金,这跳舞肯定也是强项,我们实在是输的恨不得背过气去,今儿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您也得给我们。” 苏染蹙眉,她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游戏,将况子递过来的酒杯放回茶几,她朝裴成渊说道,“你玩吧,我先回去。” “玩会再走。”裴成渊习惯被人簇拥,在外,也习惯像沈宁那种乖顺听话的,他跷起左腿,话语里是肯定,而非反问。 舞厅外,一阵脚步声经过,明铮停住脚步,同旁边人耳语几句后走了进去,“这么热闹,我说怎么在大厅不见你们。” 裴成渊的玩伴相继起身,恭敬地打了招呼。 裴成渊依旧懒散,轻唤声大哥,苏染则垂首望向旁边,跟了裴成渊喊一声,算是招呼过。 方才的男子给明铮递烟,并把即将开始的游戏告诉他。 明铮噙笑,目光穿过诸人落到苏染身上,触及到苏染面部的尴尬及不悦,他饶有兴致半点头,“这有什么好玩的,我给个提议怎样?” “您说。” “要看脱衣舞自然是成双成对才好看,怎能缺了男人?” 苏染抬头,瞳孔内有掩饰不住的惊愕蹿出,在她记忆中,明铮是那样沉稳而内敛的人,她熟悉的他,也不是能与这些人混迹的,苏染心头一刺,如此剖开后供人取乐,她身边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心存怜惜。 耳畔传来众人的拍手应和声,裴成渊猜想明铮知道苏染不会跳舞,他若带着她,必输无疑。 想看他笑话么? “我还有个更好的,想听吗?”裴成渊手臂环过苏染腰际,顺势却又将她轻推出去,“决赛的时候,我们互换舞伴,要不然依我们俩的实力,你们死输。” 这样算来,为了各自不丢脸,都会拼劲全力,说到底完全是裴成渊和苏染的比赛。 “成渊,”苏染置身这样的囫囵之境,不能说走就走,“我做你的舞伴行吗?” 开什么玩笑。 裴成渊抬手在她脸颊轻掐,“乖,好好跳。” 明铮听完,几不可闻地浅笑,他目露深意,因为有事没有在这多待便匆匆离了场。 苏染冲到喉咙口的话硬生生吞咽回去,她盯着裴成渊半晌,倒也没有多大失望,人心都是自私的,只是她若真丢脸的话,裴成渊还能多有面子不成? 她其实想对裴成渊说,她会跳舞,但事已至此,她索性闭嘴,默默接受这番游戏规则。 参加的人不在少数,舞厅内灯光变幻,舞台效果极佳,一束束镁灯掠过头顶,将人们隐藏在皮肉下的灵魂活生生拨开。 裴成渊漂亮的桃花眼浅眯,如王者般淡定从容地倚靠沙发内,这是他的王国,是他角逐称王的地盘,任别人竭力躲闪避之不及,也只能沦为他手掌心内的一头猎物。 这游戏况子却从来不玩,用他的话说,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但他今日带来的女伴却是国际舞青年大赛上拿过奖的,见况子主动退出,她自然也乐得在旁做评委。 苏染端坐在裴成渊身旁,实力悬殊一眼能望到底,不少人也是业余的,裴成渊和她一样,坐在旁边没有比赛,待到胜出的那方确认后,他这才起身携起女伴的手,“你休息会。” 女子面容绯红,硬是挤到苏染和裴成渊中间,“三少,素闻你舞跳得好,待会您可得带着我哦。” 裴成渊含笑不语,手掌在对方手背轻拍,一把暧昧玩的游刃有余。 胜出的男子跟旁人说笑后走向苏染,他嗓音醇厚,难得的长相也是拔尖,“你擅长什么舞?” 裴成渊未回头看一眼,但苏染已瞥见他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她抬首对上男人期盼的眼神,“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男子毫不掩饰地露出吃惊,片刻后,却又沉笑道,“嫂子,真是谦虚。” “我好像岁数比你小吧。”苏染不喜欢这称呼,口头也不给他面子。 男人敛眉低笑,拿起桌上酒杯轻抿一口,苏染话里的火药味他不是听不出来,“好歹也得应景跳一曲,我长这么大可还没当众脱过衣服。” 苏染盯着男人手里的酒杯出神,明铮知道她是会跳舞的,他一句话将局面推入如此尴尬的境界,他又凭什么认为她能赢得了裴成渊? 休息约半小时后,裴成渊携女伴起身步入舞厅,苏染也不是矫情的主,跳个舞而已,何必弄得各自面上挂不住,以后见面又得跟仇人似的,“我想去换套衣服。” “我带你去更衣室。” 里头舞裙多样繁芜,且各种尺寸具备,苏染换好衣物后走出更衣室,她背墙而立,相隔一面墙,舞厅内口哨声以及热情洋溢的音乐不绝于耳,头顶有黑影掠过,她收回神,看到男子倚在她身边的门框上。 “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吧?” 苏染对陌生人有很强的防御力,她低头望向脚上金灿灿的舞鞋,并不答话。 “其实我也不喜欢,”男人掏出烟盒,打火机已经凑到嘴边,他望了眼苏染,最终还是收了起来,“但是没办法,你想靠别人吃饭,总要变着法讨人欢心,厌恶又怎样,自命清高换不来需要的锦衣玉食。” 苏染抬起头望向男子,他年纪不大,琢磨着不过28左右的样子,眼角冷毅,但却要与那些人一起捧着裴成渊,苏染说不出心里怎样的感觉。 瞧瞧,明三少身世显赫,年纪轻轻,就连她跟出去都能混声嫂子听听。 苏染听里头传来阵阵叫好,听音乐该是收场的时候了,“走吧。” 裴成渊依旧是来时穿的那套西装,也只有他不用换舞服还能收放自如,况子等人已提前在那庆贺,围观一圈女子早被迷得神魂颠倒。 苏染选了条斜肩舞裙,橘黄色彩明艳夺目,是配合灯光最好的颜色,裴成渊放眼望去,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