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轻嗤一声:“你怎的胆子这般小?可如何为我做事?” 华敏神色一凝,福了福身子:“是你脚步无声,好生厉害。” 他面色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你究竟是谁?” 华敏却只是张了张唇瓣,眼中含着恭敬:“华敏可不知你的话是何意。” 耶律不知为何,心中警铃大作。 但他只是问了一句:“我要你办的事情,你好好办了,我便不管你是何人。” 华敏福了福身子,眼中压着一缕情绪:“如此,就先谢过你了。” 耶律看着远处的月泽殿,沉声道:“莫非你要的只有王后之位?” 华敏却不再开口,眸光遥遥看向远处的宫殿,眼中渐寒。 送走了耶律之后,华敏屏退了伺候的侍女。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泛着一抹冷意。 华敏手中握着木梳,扬眉笑了笑,可那笑却更加的诡异万分。 华敏轻声喃喃:“谁叫我如此了解你呢。” 她仰头笑了一声,窗桕外的明月清寒一片。 另一边。 公仪芸的身子骨好了许多,只是不能长久行走。 只是不论岑参如何治病,她的记忆却好似被人封住了一般。 公仪芸轻咳一声,整理着一旁滕架之上的药草。 岑参睡醒之后,他看着她手中握着的草药,惊呼一声:“快速速给老夫放下!” 公仪芸听他这般说,连忙放在桌案之上。 岑参忙疾步走了过去,一脸心疼的看着那株草药,如今草药正以极快的速度腐烂。 他满是皱褶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你究竟是去从哪里拿到这药材的!” 第十九章 想开了 公仪芸眼中闪过一抹不安。 她知道这人最宝贵的就是这些药材,现在眼见着药材枯萎,怎么说都是她的失误。 公仪芸脸上染上羞窘:“岑老头,你就老人有大量嘛。” 岑参却不依不饶,他摸了一下药草枯萎的叶子,眼中悲痛。 “我这都是上好的药材药草!上次教你认草药,怎的如今还是不会!” 岑参“哎”了一声,继续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整理药草了,你就是来克老夫的!” 这时一人扶着门框,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岑参眉目一凝,忙上前给那人把脉。 公仪芸的眸光却和那人撞了个正着。 只见那人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长发如墨散落几缕到胸前,黑玉一般的眼眸却好似有光浮动。 她不禁有些意外,在这谷中有些时日了,是她第一次见旁的人。 公仪芸的眼中闪烁着好奇,她níng méng张了张唇:“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公子倏忽之间倒了下去。 岑参眉头轻皱,看着倒下看似病弱的男子轻叹:“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出来吹风,就是不听!” 公仪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在这谷中也有些时日了,怎的没有见过他? 她眼神里却好似有着疑惑的光。 她和岑参一起将少年扶到了床榻。 公仪芸刚喘了口气,却只听岑参沧桑而又年迈的声音:“他啊,入了这万花谷已然有三年了。” 公仪芸闻言一愣,怔怔看向床榻。 岑参又道:“起初只是因病进来的,可老夫从医二十载,从未见过有这般奇病。” 公仪芸看向床榻之人,那公子生的极为英俊,哪怕脸色苍白,满脸病容,也难掩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岑参拾起一些药草,交于公仪芸的手中:“现在可记得了?如何煎药?” 她脸上闪过一缕羞愧之色,脸颊通红。 她忙点了点头,抱着药草径直去了露天院中。 公仪芸升腾起火把,点燃了柴垛。 那火光却好似冲天一般,她的眼中全然是烧的劈啪作响的火焰。 突然,脑海中似有些片段闪过。 她努力的回想,可脑中一阵钝痛传来。 公仪芸紧紧捂着头,脸上一阵痛苦。 可她的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抹痛楚好似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般。 岑参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她这模样,赶忙扔下手中的竹简。 他上前拍了拍公仪芸的肩膀,却见她好似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他无奈只得取出一根银针没入她的颈后。 再次拔针以后,公仪芸这才从那抹刺痛中回过神,她额间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脱力般倚靠在墙上。 她轻声喃喃:“我到底是谁……” 岑参叹了一口气:“莫要想太多,你既已入了万花谷,就要记得,你始终是没有身份之人。” 公仪芸闻言,心下黯然。 没有了身份么?可在这里一无所有的、一无所知的活下去,真的是自己要的吗? 岑参将药炉摆在柴垛之上,悉数将药草放了进去。 见她似乎比还在纠结,不由得摇了摇头:“过去的回忆记得,有时候会更为痛苦,你何不在此重新开始呢?” 公仪芸一愣,整个人僵住了。 她的心间忽然有一道曙光照耀进来,她看着阳光普照山林,在这一刻她忽然想开了。 若是过往已然忘记,她又为何倾力找回呢? 她轻声笑了笑,唇边笑意好似天边斜阳。 “谢谢岑老头,我明白了。” 第二十章 说胡话 岑参这一刻有些莫名nnzl其妙,厉声开口:“说什么胡话!” 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 公仪芸忙扑灭了火,查看了一下药炉里的草药,微微蹙眉。 岑参接过了药炉,随意的拿过桌案上的碗接过草药。 一旁的公仪芸不自觉有了一丝好奇。 她平日只见岑参经常躺在藤椅上入眠,时而带着她去采草药。 有时亦有叫她煎药,她平素甚少见到他治病救人。 这是第一次见他治病。 她看着岑参取出一旁的银针,唰唰几下便已然刺入。 公仪芸不由大感惊奇,她偏过头只望能多看见一些。 岑参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他没好气的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公仪芸的脸上闪过羞赧,她忙垂下了头。 她也知道就这样偷看似乎不太好,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岑参无奈的摇摇头道:“罢了,你看吧,看了你也学不会!” 公仪芸眼里闪过一抹光,晶亮晶亮的。 她轻声问道:“岑老头因何施针?” 岑参白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叫你看的医书,定是没有看!还说甚么想和我学,我看你还是早日放弃为好。” 公仪芸忙垂下了眼睫,眼中似有雾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记忆丧失以后,她的记忆时常有些混乱。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岑老头,不是我没有看,是我记不住这些。” 岑参最后一针没入那公子的皮肤,脸上有一丝薄汗。 他喘了口气道:“也许是你体内余毒未清的缘故罢。” 他皱纹遍布的手挽起了公仪芸的手腕,开始把脉。 公仪芸看着老人紧锁的眉头,心也不由一紧。 岑参将她整个手臂都露了出来。看着本应是青色的血脉,此刻却有些发黑。 他眼中似闪烁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他忙取出另一幅银针,一抹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将一根银针没入一处,然后舒了口气:“你去藤椅上躺着,务必记住,手臂千万莫要移动。” 傍晚时分,夕阳散乱。 远处的山林只有清脆的翠鸟声,再无其他。 床榻之人掀开了眼皮,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角。 他缓步走到了藤椅身边,垂眸看着沉沉睡去的人。 他的眉目沉沉,眼中不知闪过了什么。 眼前的公仪芸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一身的襦裙落了一地。 他轻声一叹,眼前之人他曾见过,不过那时是在画像之上。 另一边。 上京。 穿着明黄色暗袍的公仪昭脸色一沉。 “陛下,是臣无能,请恕臣之罪。” 公仪昭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且说说,皇姐去哪了?” 跪着的陈离心一紧,忙说:“臣带着公主去了万花谷,只是那神医说……” 公仪昭狠狠拍向桌案,霎时所有的宫女侍卫跪了一地。 “他说什么?” 陈离额间渗出些汗,他忙说:“神医说,他救人只能让公主放弃身份。” 说完,他垂下了头,不敢却看皇帝。 公仪昭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好似浑身失了力气。 “如此,她便不能回来了。” 他心中一紧,良久轻声似是做出了决定。 他震声道:“传令下去,护送公主之人,不得泄露公主下落!” ◇ 第二十一章 唐突 翌日。 公仪芸醒来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断断续续,似是压抑的轻咳声。 “咳咳……” 她微微一愣,侧目看去,只见一袭白袍的公子正扶着门框。 她莫名想起了岑参的话,之前他好似就是因出来吹风,所以才…… 公仪芸还未有动作,只见背着药篓的岑参回来,眼见如此,忙将药篓放了下来。 岑参满脸都是怒意,他一把扶着公子:“我说你,怎么总是出来吹风,自己什么身体还不明白么?” 他埋怨的喋喋不休,可公子此时却偏头深深看了一眼公仪芸。 卿承皓剧烈咳嗽了起来,喉间溢出一丝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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