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就走。 裴檀昭这才慌了起来,推开穆婉诗追出去,在亭廊上拉住沈兰殊胳膊:“兰殊,你别生气,我和婉诗真没什么,她只是心疾伴随忧虑太重,需要人陪。” “我本来想等她睡着就去军营找你的……” 沈兰殊却一把将它甩开:“裴檀昭,你是觉得我瞎吗?” 她盯着裴檀昭的眼睛,再一次看清他眼里的慌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裴檀昭,去年我给穆婉诗换血休养的那段时间,你说心疼我回沈家被欺,让我呆在军营调养,你也会在军营陪着我,可你并没有来……” “我担忧你出事,拖着虚弱的身子去找你,你猜我在大街上看到了什么?” 裴檀昭脸色骤然乍白,慌张抱紧沈兰殊。 “我可以解释,是你娘说婉诗因为我而心疾加重,所以我才陪她出去散心,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啊,你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沈兰殊倏地出声打断,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心疼得像被人生生撕裂开。 “你一边说要我等你回来,一边又衣不解带的照顾穆婉诗……甚至……甚至有日你在凉亭休憩,她偷亲你的时候,你都没有推开她!” “兰殊,我们已经要成亲了。” “那又怎样!我本不想戳破这一切,可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两人的话同时落音,沈兰殊眼睛红的像滴血,她给出最后通牒:“今日,我和穆婉诗,你只能选一个。” 裴檀昭怔住:“我……” 话没说完,房里传来‘砰’的巨响—— 沈兰殊侧眸望去,就见穆婉诗疯了般将头用力撞向门柱! 第4章 “嘭!嘭——” 一下比一下发狠,穆婉诗连续不停的撞,头部顿时鲜血迸溅。 隔着门帘,她表情狰狞得发狂:“沈兰殊,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给我?!” “婉诗,你别这样,娘心疼啊!” “婉诗,你冷静一点,哥哥在,哥哥会帮你的!” 房间里,沈母和沈焱着急又心疼的拦着穆婉诗。 沈兰殊凝望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而裴檀昭也犹豫了。 他松开了握着沈兰殊的手,目光闪躲:“兰殊,你信我,我只会娶你。” 随后他就折返,打横抱起穆婉诗进了屋。 沈兰殊知道,这一刻,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情意也没了。 而后,沈焱冲出来,火冒三丈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沈兰殊,你还是个人吗?非要把婉诗逼死,你就高兴了!” 沈母在屋内哭着心疼穆婉诗,这会还不忘扭头呵斥:“你给我滚,我们沈府没你这个女儿!” 这场争取,沈兰殊又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试图反抗了。 16岁那年,她上阵杀敌,一举拿下最难攻的虎门关,陛下赏了她一颗夜明珠,被穆婉诗看见后说—— “娘,我想要兰殊姐手里的夜明珠。” 沈母立马就逼她让给穆婉诗。 她倏地跪在地上,说着自己的打算:“娘,这颗夜明珠是陛下赏赐我的,但我自知此战不是我一人功劳,所以我想着向陛下为军营的弟兄换一个封赏。” “穆婉诗要是喜欢夜明珠,咱们府邸有钱,您大可去给她买一个,不用非抢我这颗!” 话音刚落,沈焱就抢着斥责她:“胡闹,陛下的封赏岂是你说换就能换,这根本就是你的借口,你是不是心里根本就不愿意把夜明珠让给婉诗!” “好了,都别吵了,你的夜明珠让给婉诗。” 连跟他一起上战场杀敌的父亲也偏了心。 过后,穆婉诗拿着夜明珠,在她面前故意显摆:“你看,在沈府,我才是那个受宠的沈府小姐,我想要的父母和哥哥都会给我,而你沈兰殊,连一个扫地丫鬟都不如。” 那时,她才隐隐明白—— 或许很久之前,他们就只是别人的父母和兄长了。 后来,命运让她遇到了裴檀昭。 定情那天,月老树下,裴檀昭将红绳缠在她的手腕上,真诚许诺:“兰殊,我心悦你,此后也定会疼你护你,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天,她笃信他眼中的赤诚。 可如今…… 她笃错了。 从10岁开始,她就是一个人。 父母她留不住,兄长她留不住,裴檀昭最终……也没留住。 还在期盼什么呢?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早该习惯的,何必留恋那短暂的温情? 沈兰殊魂不守舍走出府邸,浑浑噩噩漫步在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街市,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口的抽疼一阵高过一阵,接着眼前一黑,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兰殊满脸慌乱的被东西绊倒,接着鼻子就涌出一股血腥味的热流。 这时—— “哒!哒!” 纷闹的集市上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沈兰殊顾不上疼,刚要撑起身子,就听到马车的急促摩擦声! “叱——” “砰!” 她被马车撞飞了。 第5章 疼,很疼,胸口像是被炸开一般。 沈兰殊的意识被拽入黑暗,昏眩间,她好像回到战场,被敌人拿刀抵住脖子。 下一秒,就能结束她的生命。 她用力挣扎着,就在刀刃要划破喉咙之时,终于醒了过来! 却见穆婉诗恶狠狠站在她面前:“沈兰殊,你去死吧!” 穆婉诗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刀刃就要捅向她! “滚开——” 沈兰殊毕竟是女将,哪怕身体虚弱至此,也还是徒手夺过刀刃,将穆婉诗推倒在地。 “咳咳!” 还没等她喘口气,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婉诗!” 沈兰殊抬眸,就见裴檀昭几乎是瞬间就上前一把抱住穆婉诗,而穆婉诗此刻在他怀里哭得我见犹怜:“兰殊姐姐,我好心来看你,你为何要狠心推我?” “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我……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马车撞啊,你可是女将军啊……” 听着这女人荒谬的致辞,喉间刺痛还未缓和沈兰殊就辩驳:“你少颠倒是非,什么故意——” “够了!” 裴檀昭抱起穆婉诗,阴沉着脸睨向沈兰殊:“街上的小厮看得一清二楚,是你站在马车前不走,沈兰殊,你太让我失望了!” “婉诗没说错,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博取关心,不值得被同情!” 他的话字字戳心,砸在心上鲜血淋漓,痛得沈兰殊再也发不出一个声。 裴檀昭抱着穆婉诗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发现她手上的伤口。 房门未关,寒风打在身上让人发凉,沈兰殊却不知道究竟是身体更凉,还是心更凉…… 这之后,果然如裴檀昭所说,这寂寥的偏院,再没人来看过沈兰殊。 三日后的下午,她终于可以下床。 军营杂事繁多,她必须前去处理才行。 谁知刚走出大门,她就被眼前温馨的一幕刺到,母亲、兄长还有裴檀昭全都陪在穆婉诗身边。 沈母扶着穆婉诗上马车,声线十分温柔:“婉诗,脚慢慢踩在轿凳上,千万要踩实了,崴到脚娘又要心疼了。” “还有要是待会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娘说,娘给你揉揉。” …… 沈兰殊沉默看着,说不出此刻什么感受。 她收回目光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兰殊!” 脚步微顿,回头发现裴檀昭大步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副霍然坦率,安之若素的表情。 “今日是穆伯的忌日,所以婉诗这几日情绪特别低落,我看你伤的不重,所以这几日就先在前院陪着她……” “你不并对我解释。” 沈兰殊淡淡打断,心痛到麻木,反倒没了痛觉。 她平静看着裴檀昭:“既然你的选择是穆婉诗,就不必对我解释了,我们的婚事也尽早退了吧。” 那个她曾经想嫁的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可裴檀昭却定在地,瞳孔骤然凝紧。 他拉着沈兰殊不让走,还用一种特别无可奈语气说:“我做这些,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这里是你的母家,他们是你的亲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闹太僵,况且……” 裴檀昭停顿了一瞬,才甩出震惊的一句—— “沈老将军很早之间就告诉过我,其实他跟死去的穆伯有过约定。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优先让婉诗选择。” 第6章 这话如五雷轰顶,让沈兰殊震惊不已。 她差点就要压不住喉间的腥甜:“……你说什么?” 还没等到裴檀昭开口,门口穆婉诗就不悦的催促:“檀昭哥,你快来啊,不是说好一起去祭拜我父亲吗?” 闻言,裴檀昭立马转身,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马车远行,沈兰殊再一次被理所应当的抛下。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心口的痛还是如大浪般袭来,压都压不住。 她踉跄地回到偏院,刚关上门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没人顾过她的死活,她只能蜷缩的抱成一团,生生熬过发病时那钻心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只发现身体越来越冷。 值得庆幸的是,心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