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七扭八拐的钻进巷子胡同里,却也没能甩掉这群烦人的苍蝇。 她身上的衣物已被汗水浸湿,后背的伤口刺痛的厉害,再跑下去,恐怕也会力竭被擒,不如干脆搏一搏。 打定主意,林悠猛得刹住脚步,握紧了手里的弯刀,眼神如狼般扫视了一圈追来的官兵人数,大概十余人......她心中有了计较。 那为首的官兵长得方头大耳,肤色却比常人黑了一个度,特别在这银装素裹下,尤为突出。 黑脸官兵见她停下,掏出袖中的画像比对了一下,而后道:“就是她,抓活口!” 他一声令下,后头官兵拔出佩刀便迎了上去。 林悠不闪不避,径直投入了官兵的包围圈里。 她的步伐十分灵巧,利用官兵之间的缝隙,如蛇一般穿梭其中,手中弯刀剑花翻飞,一波又一波的鲜血喷涌而出,浇在雪地之中,发出“滋啦啦”的声响。 只听几声惨叫,林悠收手,眸子都被染上了几分血色,官兵轰然倒地,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捂着腿惨叫。 黑脸官兵未曾想到这个小女子武功如此之高,面色稍稍沉了一些,朝她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大胆林悠,你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如今你身犯数桩命案,还不快速速就擒,随我回去领罪!” 林悠身形踉跄了一下,她重伤未愈,如此猛然发力就如洪水泄堤,再经不起一战了,只希望此刻能把他镇住,吓跑了才好。 可显然,那黑脸官兵没有她想的那般草包,可他也并不出招,从袖中缓缓飞出一根细绳,径直把她捆了起来。 林悠大惊,瞧着身上那自动越缩越紧的绳子,心中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弯刀掉落在雪地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黑脸官兵“嘿嘿”笑了两声,道:“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嘴里喃喃念叨了什么,就见林悠被那绳子带着往他那边飞过去。 林悠使劲挣扎,可那绳子却是越挣扎收的越紧,剐蹭到背上的伤口,疼得她是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搂住了她,几个旋身之后,她稳稳停在了地上,身旁传来了温暖的气息。 林悠抬头,便见南山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她:“姑娘,怎的每回见你都如此狼狈?” 见是他,林悠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无奈道:“你以为我想。” 看她破天荒的搭了句腔,南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 黑脸官兵见自己的法术被破,还被当空气的晾在了一边,面色就更黑了,怒道:“林悠,你这妖女,还带来了帮手!” 南山依然没有看他,只兴致勃勃道:“原来姑娘叫林悠啊,可是悠然自得的“悠”字?” 林悠眼皮抽了抽,实在觉得这人太没个正形,此时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黑脸官兵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小子,我劝你识相些,帮助通缉犯,以同罪论处!” 南山似乎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个七尺的汉子杵在那,不过才一眼,他就提了扇子把脸遮住了,继而惊道:“见了鬼了!” 林悠开始心中忐忑,若是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他可能不会帮她了,心中都快速计较起了脱困的方法,却见他丝毫没在意黑脸官兵的话,反而一脸嫌弃的掩面...... 林悠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反应,又仔细打量起那黑脸官兵起来,忽的,她的视线也被挡住了,就听南山道:“姑娘,你也少看几眼吧,伤眼!” “......”林悠额角突突抽,顿时十分无语,这人的脑回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她皱着眉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黑脸官兵忍无可忍,抽出腰间佩剑迎了上去。 南山神色一变,手中折扇纷飞,招式十分凌厉,打得黑脸官兵完全招架不住。 黑脸官兵见落了下风,弃了手中的剑,退后一尺,双手合十,嘴中喃喃念叨着什么...... 片刻,就见他面前忽然生出了十几道燃着邪火的黄符,直直朝南山攻去。 林悠大惊,喊道:“小心!” 第六章钦天监 南山面不改色的挥了挥扇子,便见那火符陡然转了个方向,尽数朝着黑脸官兵袭去。 火符一碰上他的身体,瞬间长大了数十倍,犹如一道火蛇,径直把他吞了进去。 黑脸官兵惨叫着疯狂拍打自己的身体,可那火苗不但不灭,反而更加旺盛了,他又狼狈的在雪地上疯狂打起滚来,而后一头扎进了一旁的雪堆里,再没了动静。 林悠缓缓松下一口气,心道这人如此游刃有余,内里功夫到底得多厉害? 南山拾起地上的弯刀,割断了林悠身上的绳子,道:“林姑娘这弯刀使得十分俊,是承的哪派......” 他话还没说完,眼神却蓦得一冷,一把拉着林悠一跃而起,跳上了临近的那间房顶。 林悠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数枚黄符就在他们跃起那一瞬间,如钢片一般钉在了他们身后的墙上。 若是方才他们躲闪不急,此时恐怕已经被削成两半了。 林悠这才看清楚,巷子口又追来了一队官兵,那黄符便是他们的手笔,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邪术?” 南山搂着她几个起跃朝前跑,却依然没耽误他动嘴皮子,他道:“姑娘,那可不是什么邪术,乃是修仙人最基础简单的黄符之术。” “修仙人?”林悠倒是有些印象,她听师傅提起过,只是从未见过,便觉得那只是师傅道听途说的牛皮话,没太放在心上。 南山似乎感觉奇怪,她这一身武打的功夫,不像是没听过江湖世事的人,随后又问道:“姑娘没听说过?” 林悠没答话。 南山自然接道:“如今那些仙山大多落魄,没出几个惊天动世的人才,况且那些个自诩不凡的修士也只是些尸位素餐之辈,占着山白白浪费资源。” “这些姑娘不听也罢,不过而今名满天下的钦天监姑娘可知道?” 耳边寒风呼呼吹过,刮得脸生疼,林悠想了想,道:“听过。” 这么多年,她虽说闭目塞听,但是从小也是念过私塾的,犹记得那摇头晃脑的老先生开谈阔论的一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言论。 “那不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官署吗?”林悠其实印象并不深刻,仔细搜刮了一下记忆,才勉强道出这三个职能。 南山笑道:“那是许多年前的钦天监了,如今的钦天监已今时不同往日,大抵可以说得上是半个门派了,且还是个能拿朝廷俸禄的门派。” 林悠瞧他虽然笑着,言语中好像有些挖苦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忽然又想起了今日在酒肆听到那书生说的话:钦天监监正薛方清年少有为,有他坐镇,又有哪个妖ʝʂɠ怪敢来生事。 南山继续说道:“多年前,薛方清带着一众修士,平息了妖界为祸人间这一桩祸事,自己也升了官,坐上了监正的位置。” “此后他便广纳人才,收揽天下修士。” 话音堪堪落下,两人也落了地,林悠环顾四周,原是到了西湖岸边,路上行人游客众多,观景的观景,赏玩的赏玩,倒也没注意到他们。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好似一幅泼墨即成的水墨画,湖岸不远处停了一艘乌篷船,其上用红色雕花刻了两扇窗户,瞧着十分精致华丽。 南山拉着她上了船,只见那船缓缓驶离湖岸,隐在浓厚缥缈的雾里,渐渐看不清了。 林悠上船才发现,内里空间十分宽敞,足够人站立行走了。 门帘一遮,里头便很是暖和,船头有两名男子划着船桨,一个着黑袍面色冷淡,一个着白袍却是满面春风。 两人恭敬的喊了声公子,南山点了点头,扶着林悠坐下。 船中温暖的感觉让林悠神经放松了下来,全身卸了力,这才发现,衣服已被汗浸湿,凉凉的贴在身上,引得她一阵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