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瑾州在看清那张脸后,慢慢收起玩味,眯起眼。 又是她。 算起来,他们之间算是第三次见面了。 男人蹲下身子,视线与她对平。 “你叫什么名字?” 她浑身吓得发颤,垂下眼睫,缓了好一会儿,不肯说自己名字。 商瑾州朝身后保镖招手:“去看看。” 保镖颔首立马去往刚才那个包间。 一只冰凉的手抬起她下巴。 商瑾州勾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人,想好怎么报答了吗?” 唐砚宁害怕地往后缩。 男人的手落空,也没生气,而是垂眼拿走她手里沾血的碎酒瓶,丢给身后的保镖。 “怕什么,有我在。” 唐砚宁那颗悬浮的心像是经历了一阵颠簸后,终于找到了靠岸的错觉。 他低眉,用手帕一点一点擦干净她手里的血。 商瑾州可能不知道,这一晚对唐砚宁代表着什么。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听到这样对她说了。 “别怕,有我在。” 第21章 保镖从包间把半死不活的魏才行如同死狗一样拖出来。 “老板,怎么处置?” 唐砚宁害怕地往男人身后躲,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袖子。 商瑾州其实有洁癖的,还特别讨厌异性的接触,不过他只是皱了下眉,也没推开。 “你呢?”他问唐砚宁,“你想给他什么教训?” 唐砚宁整个人都是乱的,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不想再看到他。” “但是不想让他好过,先生。”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你能帮我送他去坐牢吗?” 商瑾州依她,冲保镖使了个眼神。 魏才行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听自家老板的声音,晃了晃脑袋,等发现真的是老板后,正要大声求饶,却被保镖眼尖地捂住嘴,由两个人将他拖走了。 等男人呜咽的声音快听不见了,商瑾州眯起漂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笑了下。 唐砚宁被他送回了酒店,看到她坚持要回来,表示不解。 “他们都那样害你了,你就不怕,再害你第二次?” “先生,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他们有这个机会。”她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因为人太瘦弱了,快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 街上来来往往着不少人,看着酒店门口站着一个这养眼的美女帅哥,有些为他们之间的故事好奇。 街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车窗紧闭。 驾驶室上,是周聿安。 酒店前的一幕自然落进他的眼睛里。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秒一个节拍地点着。 他在掐着时间。 —— 商瑾州眼底闪过一丝趣味,语气平平:“你想报复回去?” 唐砚宁刚点完头,顿了下,不安地问他:“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她好像很少反击过去,以前是不敢,现在是不配。 生活的压力告诉她,反击回去的代价可能会让她的处境陷入越来越糟糕,不反击默默承受,除了苦了点,委屈点,好像也能勉勉强强维持现在的平静。 她太乖了。 商瑾州心里是这样评价她的。 怪不得别人这么欺负她。 在商瑾州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太乖的人,可是没糖吃的。 “不会,无论你怎么报复,我觉得你是对的。” 唐砚宁不安的心情因为他这句话抚平了。 她淡笑:“谢谢你。” 商瑾州抬手看了下时间,给了她一张名片,只说:“如果有需要,就去刚才那个会所找经理,他跟我关系还可以,或许能帮到你。” 唐砚宁很感谢他。 像这样的气质的人,都是身份不一般的,懂事地没问男人名字,以免被人误会打听隐私。 —— 3008号房间还亮着灯。 顾婉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跟朋友抱怨。 “费这么大功夫就是没想让她回京州,就烂在这江州吧?” “聿安不会知道的,他被我拖在京州呢,再说了,当初唐砚宁对他那么狠,现在对她的感情是不甘心而已,而周家夫人的位置,只有我能胜任。” “你就等着吧,等今天晚上过去了,唐砚宁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我要是她,羞愤得跳河死了一了百了。” 第22章 女人笑得前仰后翻,她等这天已经迫不及待了,都想好明天找哪几家给力的媒体报道这事。 到时候啊,周聿安那心里的白月光彻底破碎了,往后每每回想起来,只有屈辱。 酒店房门被人敲动几下。 顾婉施施然地起身去开门。 “哎呀不说了,今天就让我先美美地睡上一觉。” 门开了,她以为是酒店服务员,却没想到人脸还没有看清,那人就冲进来了,将她步步紧逼,狠狠地推到后面的玄关上。 一把西餐专用的小刀就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再往前点,后果不堪设想。 顾婉吓得失声,惊恐地眼睛都瞪大了,连口水也不敢咽。 “你说,我要是把这把刀再往下按,会怎么样?” 冲进来的是唐砚宁。 她的眼神冰凉刺骨,脸上还有方才留下的血渍,语气冷飕飕的,真像从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唐砚宁你要是敢伤害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都快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她刚才对那个先生说要报复回去,其实压根想不到什么报复的法子,除了这个又快又狠的,别的再也想不出了。 “你以为我怕吗?” 她冷笑:“大不了杀了你,我去坐牢。” 顾婉终于知道怕了。 她好像把这个女人逼疯了。 张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唐砚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钱还是要名利,我都可以,只要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她一向贪生怕死。 唐砚宁在她面前抬起左手,往上扬的时候顾婉还以为是打她,下意识闭上眼,哪想只是女人轻飘飘地说。 “顾婉,还记得这上面这些疤痕吗?” 她不敢睁眼,唐砚宁提起音量让她看。 顾婉打了个寒颤,都快被吓得哭出来了。 不用看她都知道,唐砚宁那些旧伤都是她搞的鬼。 只是一条左手臂而已,烟头烫的就有十几个,刀疤痕有五六处。 唐砚宁的这只手还骨折过,是被顾婉推下楼梯摔的。 那时候顾婉好像调查过她家里的情况,故意威胁她这要是捅到家长那里,唐氏只会倒塌得更快。 她那时候是又疼又怕。 这么多年了,忍了又忍,这些伤痛已经刻进骨子里,每到深夜的时候又会钻心得疼起来。 唐砚宁揪住她头发:“你的杰作,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顾婉这次是真的哭了,她嘴里叫着周聿安的名字。 现在才知道怕了。 “你叫什么?你在委屈什么?该委屈的难道不是我吗?”唐砚宁比她还崩溃,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压抑这么多年的理智,再老实的人也有爆发的一天,情绪释放得一发不可收拾。 “顾婉,你以前欺负我不是欺负得很得劲吗?” “我以前哭着跪在你脚底的时候,你说我贱得如狗,你说连给你提鞋都嫌脏。” 她红着眼,撕心裂肺地质问,尖叫着:“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 顾婉看着她身后。 “周聿安,救我。” 唐砚宁手上的刀刚想用力,身后有人将她甩开。 第23章 她的头刚好撞上桌角上,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聿安......” “没事吧?” 唐砚宁捂着额头抬头,看到的是周聿安抱着顾婉,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她眼里酸涩快抵挡不住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能击垮她的。 周聿安坚持完顾婉身上没什么伤后,才回头,眼里的恨都快杀了她了:“唐砚宁,你有病就滚远点。” 唐砚宁看懂了。 那一刻,她是想笑的。 笑周聿安,也是笑自己。 汹涌而来的难受快要让她折磨疯了。 或许,或许—— 或许那年不该做出那个决定。 是吗? 她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刚想开口的时候,身子终于撑不住了,眼睛闭上那一刻,周聿安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冷淡,搅碎了她唯一的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