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女音。 “小姐,你醒了!” 戚茉依循声看向门口,赫然看到从前的贴身婢女灵玉走了进来。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灵玉:“灵玉,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发问,灵玉便止不住啼哭:“小姐,上次天剑宗杀来时,我正回乡探亲,不曾想再回来看到山庄所有人惨死,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想起满门被屠杀的那一天,戚茉依不禁鼻头一酸:“我阿爹呢。” “我已经替老庄主换好了衣裳,停在了祠堂。” 戚茉依掀开被子,下了榻:“扶我去看看。” “好……” 灵玉连忙擦干眼泪,取来大衣披在戚茉依身上。 灵玉搀着戚茉依踏入戚氏祠堂。 从前热闹的独云山庄此刻一片凄冷,连稀疏的鸟鸣也显得格外寂寥。 庄重肃穆的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被砍的七零八落。 戚父的尸身摆在祠堂正中间,只用一张粗制白布盖着。 从前驰骋江湖的阿爹死后居然连像样的葬仪都没有。 正当此时,一阵密密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戚茉依心中一紧:“灵玉,去看看。” 不过片刻,灵玉便飞似的奔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慌失措: “小姐不好了,是天剑宗的人来了!” 第八章 戚茉依来不及多想,连忙把戚父的尸首藏进祠堂后。 她令灵玉从后门逃走,自己却爬上八丈有余的凤凰树。 登时,整个独云山庄都尽收眼底。 她一身红衣如血,掩在浓密的凤凰花里,任谁也看不见。 从前她同阿七赌气,总爱藏在凤凰花树上,总没被发现过。 她看着独云山庄外扬起一阵烟尘,一片白衣弟子云彩一样朝着独云山庄驰马而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风笙。 千余匹马停在山庄外,风笙冲后面的弟子打了个手势,翻身下马孤身一人推门而入。 满目的苍凉景象似乎使风笙也愣了一下,但他的语气依旧冷硬:“戚茉依,限你一炷香之内滚出来,否则,别怪我将整个独云山庄夷为平地。” 戚茉依坐在高高的凤凰花枝上,心底灌满了冷风。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哪怕是死,她也不会再离开独云山庄。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风笙耐心告罄,朝身后的弟子发号施令:“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话一落,上千弟子立马涌入独云山庄。 戚茉依就这样从白天看到夜晚,看他们险些把地皮翻过来,还是没有找到自己。 数以千计的火把将独云山庄照的灯火通明,天底下的月色都被这些火把的光所遮掩。 筋疲力尽的风笙眸中终于显露出些恼怒的神色:“戚茉依,你当真觉得我不敢烧了你这独云山庄吗?!” 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 阴翳一瞬爬上风笙的脸颊,他冷冷的挥起手落下—— “放火!” 独云山庄处处草木丛生,火霎时熊熊燃起。 那些陪着戚茉依一同长大的凤凰树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火势瞬间越过开在枝头的凤凰花,一时火色比花色还要艳烈。 半边天都被这场冲天的火光照亮。 火势终于蔓延到戚茉依身下这棵百年凤凰树下。 灼热的火焰炙烤着万物,戚茉依早已做好必死的决定。 她安然坐在树干上,像从前一样望着飘零的凤凰花瓣。 滚滚浓烟早已随着风刮过来,戚茉依没注意猛地吸进肺里,当即便忍不住要咳嗽起来。 几日奔波已经耗尽戚茉依的力气,一个不慎,她便从树上跌落。 血红的衣袂在空中翻飞,多像从前秋千上的模样。 风笙看见那道红蝶扑火似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飞身奔向那熊熊火海。 “戚茉依!” 恍惚间,戚茉依感觉落入风笙怀中,被他从火海中带离。 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很快闭眼昏看了过去。 “少庄主,何必以身犯险去救这妖女。” 有弟子不解问道。 风笙环着怀中一身艳丽红衣的戚茉依,语气冷然:“这妖女罪孽深重,理应带回宗门当众处置。” 他这话说的道貌岸然,以至于他自己都深信不疑。 天剑宗,竹听院。 戚茉依再次睁开眼,耳边就听到风笙大发雷霆砸碎茶杯的声音。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若她脸上留疤,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第九章 戚茉依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破灭。 说到底,风笙救她,还是为了这张和江寒汀相同的脸。 “你醒了怎么不说话?” 风笙冰冷视线停留在戚茉依脸上。 戚茉依喑哑着嗓音,语气里满是凄楚:“我阿爹是不是你杀的?” 风笙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开划走,声音依旧冷硬:“戚凌云十恶不赦,我留他全尸已是仁慈。” 顷刻,戚茉依清晰听到心脏的碎裂声。 她心中那个答应护她一世的阿七死了。 从阿七的皮囊里生长出来的,是名为风笙的恶魔。 她心中淬满恨意,眼中闪动着悲恸的泪光。 片刻,她闭上眼,一滴绝望的泪淌过眼角,没入鬓发。 她终于明白何为心死。 风笙看到她眼角的清泪,心猛然缩紧,愤然拂袖而去。 三日后。 戚茉依被一群闯入竹听院的天剑宗弟子押回水牢。 一进去,她就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站在里面。 风掌门目光掠过她的脸时,微微一怔。 随后只吩咐一句:“别伤了她的脸。”便离开此处。 下一刻,戚茉依四肢就被绑上刑架。 狠厉的鞭子一刻不停歇的落在身上,痛的她连喊叫也发不出。 她总是被疼昏过去,又被一盆凉水泼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撞进耳畔:“住手!” 她吃力的微微睁开眼,正好撞上风笙深邃冷冽的眉眼。 “我给了你三天时间,既然你不舍得,为父只好亲自动手。” 风掌门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弟子。 “为父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两名弟子应声上前。 风笙在看清托盘中的物什时,眼底翻滚着浓郁的情愫。 戚茉依努力眨了眨眼,借着水牢昏暗的光,看清左边的托盘上摆着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极为秀美,她隐约猜到这把剑是江寒汀的。 右边托盘上摆着一支伤痕累累的玉兰花簪,形制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风笙日日逼着她簪的发簪模样。 风笙抢步上前,似要把那玉兰花簪夺回手中。 可风掌门更快一步,拿着发簪走到烧烙铁的铜盆旁。 “要么你用这把剑杀了这妖女,要么……”他比划了一下发簪落入滚烫铜盆的样子。 戚茉依看着风笙抽出那把长剑,视线扫来,步步走来。 望着男人俊美无双的脸,她口中发苦地问:“风笙,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她的声音宛如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风笙捏紧剑柄,眼里翻滚着复杂的墨色,戚茉依看不懂. 她只听见一声不假思索的:“不曾。” 下一瞬,风笙举起那把冰冷的利剑毫不犹豫的刺进她的心脏…… 第十章 利剑从戚茉依心脏拔出的时候,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 鲜红的血一滴滴浸透白衫,宛如白雪中绽放的梅花。 戚茉依从没这么痛过,疼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 “好!不愧是我儿!” 风掌门笑得畅快,将那支玉兰花簪塞到了风笙手中,随即离去。 登时,水牢只剩两人。 风笙手里的剑啪嗒砸地,心似被万针刺过。 他跌跌撞撞走上前,伸手抚过戚茉依的右颊,哑声呢喃:“阿弦,我带你走。” 风笙把手中的玉兰花簪簪在戚茉依发间,小心将她的伤口绑住,将她打横抱起。 一如多年前,他失魂落魄的抱回江寒汀的尸身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