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容一点点往窗前挪,离窗口近在咫尺。 她忽然站起身,用尽最大的力气跃出窗外。 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拼命奔向光。 第十六章 “云绮——” 萧云弈到底是快过在病榻上躺了许久的陆想容一步,他一把扯住陆想容翩跹的衣袍。 陆想容被救上来时,眼里闪动的不是恨或者劫后余生的喜,而是一片寂然的空。 萧云弈捏着她的双肩,愤怒染红了他的眼尾:“陆想容,你就这么想死?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朕的骨肉?!” 陆想容恍若未闻,宛如一个木偶般仍旧萧云弈推搡。 萧云弈见她这样的冷淡,转而换了一副温和模样:“别再做傻事,等孩子出生,我就封你为后。” 如同被剥夺了魂灵,陆想容依旧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又过了几日。 萧云弈上朝之后,屋门忽然打开。 几个小太监抱着新上的奏折,忙不迭的整理。 陡然间,一个小太监碰掉了一沓奏折。 “哎哟,娘娘恕罪!” 他慌忙蹲下身整理,袖中落出一张小纸团,骨碌碌滚到陆想容脚下。 陆想容漠然的眼对上小太监滴溜溜的眼珠,这哪里是个太监,分明是个姑娘。 她的眼瞳霎时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将纸团踩下。 等那一众小太监全走了,陆想容才捡起纸团。 纸团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讲述了自己身为容氏旧仆,愿为容氏报仇,带她逃出皇宫种种。 原来这刺客名为“若雪”,自小被容氏某皇族养在身边,只曾在容国宫宴远远看过陆想容几眼。 后来萧云弈毫无征兆发动政变,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是若雪与其主不在皇都,因此逃过一劫。 可萧云弈誓要斩草除根,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追杀若雪主人。 二人东躲西藏,却始终未能躲过铺天盖地的追兵。 最后关头,是若雪主人拼死护住若雪,他说:“血海深仇,永世难忘。” 追兵见最后一个容氏皇族被灭,并没把她一个小小的随从放在心上,她籍此捡回一条命。 但报仇的事情她永不可忘。 本以为容氏皇族已经被萧云弈斩尽杀绝,没想到宫内容国公主陆想容还活着。 若雪说,她们或可寻一机会逃出宫去,ггИИщ待来日东山再起,将容国夺回来。 陆想容看罢这张信息量极大的纸团,擦干眼角的泪,赶忙趁着萧云弈回来之前,将纸条儿在烛火上烧干净。 自从上次跳窗事件之后,凤亭阁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了,青天白日里,也要点的满屋烛火才能有半点光亮。 片刻,萧云弈下朝回来了。 他借着悠悠烛火,在案前批改奏折,也不怕伤了眼睛。 陆想容的瞳子里似有了色彩。 她主动坐到萧云弈对面,拿起笔,蘸着墨,画了一副墨梅图。 萧云弈虽然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他一不留神陆想容又要寻死觅活,但仍旧不想打扰陆想容的好兴致。 一连三四日,陆想容画完墨梅画花鸟,桌上攒了一沓画稿。 萧云弈想看看这些画儿有没有什么端倪,可看来看去都是普通的画作。 每日趁着萧云弈去上朝的那几个钟头,陆想容总是匆匆忙忙从被褥底下摸出巴掌大皱巴巴的纸团。 依照印象将整个皇宫的地图画给若雪。 她被困在凤亭阁内,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若雪了。 第十七章 陆想容的精神看着渐渐好起来,与若雪暗中的通信也并未被发现。 萧云弈总是满目柔情的看着陆想容。 从前,他觉得陆想容是容国的、是天下黎民的,而今,他才彻底觉得,陆想容是独属于自己的。 梨花似落雪般纷纷。 华清宫内,宋月歌寂寥的立在梨花树下。 “陛下多久没来看本宫了?”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无一人敢言。 “都哑巴了!说话啊!”宋月歌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宫女们吓得一瑟缩,更加不敢言。 宋月歌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沉默的宫女:“本宫要见父亲,即刻着手安排!” 华清宫。 宋丞相一脸凝重的望着梨花带雨的宋月歌:“你若不固宠,我宋家性命危在旦夕。” 宋月歌低低抽泣:“父亲,陛下一心都在那陆想容身上,何曾多看过女儿一眼,你可一定要帮女儿啊……” 她哭的恳切,宋丞相似也心有不忍。 “毕竟……前朝后宫相辅相成。” 宋丞相叹了一口气:“为父会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三天后。 接待外国使臣的宴会上。 萧云弈本想带着陆想容一道来,可太医极力劝阻,说陆想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萧云弈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各国使臣。 与此同时,凤亭阁。 “云绮姑娘,陛下派我们接您去宴会。” 两个面生的太监前来相请。 陆想容本不欲去,可得了出凤亭阁的机会,就相当于多了逃出宫的机会。 于是陆想容不疑ггИИщ有他,跟着太监们上了轿。 轿子摇摇摆摆走了半个时辰,陆想容在轿子里几乎要睡着,却还没到地方。 陆想容立马察觉出不对。 她掀开轿帘,外头哪里还有半分皇宫气象,分明是荒野。 刚开始,她以为是若雪安排她出宫。 可无论她怎么问,那几个轿夫都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陆想容正是疑惑之间,却见轿子朝着一处悬崖边抬去。 一瞬的慌乱之后,陆想容安然坐定。 死在别人手上和死在自己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另一边。 萧云弈心烦意乱的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总觉心神不宁。 忽然,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身影靠近他耳边耳语:“陛下,云绮姑娘被人带去宫外了。” 萧云弈猛地站起身,在各国使臣惊诧不解的目光下,匆匆赶往凤亭阁。 “查!”空无一人的凤亭阁内,萧云弈阴翳的脸上浮现出当年灭容氏皇族时般的脸色。 “一个时辰前,有一顶小轿从宫外往南郊去了。” 暗容说完,萧云弈箭步冲出凤亭阁,骑上快马,不顾一切往南郊冲去。 花落满径,马踏春泥。 萧云弈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只恨马儿不能快点、再快点。 南郊。 几个轿夫终于在崖边停下:“姑娘,你别怨我们,我们也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 谁料轿中陆想容出乎意料的平静:“不劳烦各位,我自己来吧。” 几个轿夫狐疑的对视一眼,却见陆想容迤迤然走出。 猎猎狂风之下,陆想容毫不犹豫从崖边一跃而下。 身后是鼓点样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萧云弈嘶吼:“陆想容——” 第十八章 只见萧云弈胯下的马凌空一跃,萧云弈飞身而下,拼尽全力却也只抓住陆想容纷飞的衣袂。 伴随着“刺啦——”一道裂帛声,陆想容像只白蝴蝶一样跌下山崖。 萧云弈手中攥着陆想容的衣角紧跟其后。 轿夫头头冲着几个目瞪口呆的轿夫挥了挥手:“主子交代的事成了,回去领赏吧。” 他们抬着空荡荡的轿子,慢慢往回走。 这片南郊的山崖恍若无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