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发生奇迹呢?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她也会继续坚持。 她妈妈还没有看见江北山的报应。 薄凛州没说什么泼凉水的话,“嗯,会的。” 苏桃心里动了一下,就像一块小石头扔进了早就沉寂的湖水里,泛起涟漪。 她低声:“谢谢。” 薄凛州浅浅而笑:“谢我干什么?该谢的是医生。” 无论如何,这件事上,苏桃是感激他的。 这么些年,她听过太多次医生委婉劝她放弃。 苏桃仰着脸看向他,她怔怔地想,她应该是没有后悔过爱上他的。 痛过、怨过、伤心难过的次数永远大过快乐的次数。 但是她不后悔。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为什么偷看我?” “可能我才发现,沈先生长得很好看。” “那你看吧。” 苏桃笑了笑,淡淡的笑稍纵即逝,她转过脸,眼睛盯着电视,又好像根本没有在看。 薄凛州看了她的侧脸,眉眼似萦绕着浅浅的哀戚,他忽然开日问她:“苏桃,你很难过吗?” 苏桃沉默了会儿,说:“有一点的。” 薄凛州又问:“为什么难过?” 苏桃失笑,他以前从不关心这些,可能今天时间太空闲了。 “人总是多愁善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句话说的不错。 薄凛州关掉了电视,淡淡开腔:“但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要露出这种神情。” 第104章 别往心里去 苏桃怔了一秒钟,她也并非事事都逆来顺受。 她的喜怒哀乐,薄凛州都要管吗?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特别费解地开日问了他:“我都不能难过吗?” 薄凛州沉默,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漆黑潮湿的瞳仁看着特别惹人怜爱,他也知道自已刚才那句话像个独断的暴君才能说得出日的,他抿了抿唇:“不好看。” 苏桃扭过脸,“那我也没法控制。” 不好看,别看她就好了。 薄凛州没再作声,不想再临出发的前一天和她闹不愉快。 毕竟这几天的相处,相当的和睦。 * 早上的航班,总是容易犯困。 苏桃上飞机后问空姐要了个毯子倒头就睡,宽敞的头等舱确实比经济舱要舒服许多。 下飞机后坐车直接去了沈家。 沈夫人好久没见到苏桃,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你又瘦了。” 沈夫人想起前几个月的事情还心疼的不得了,想了这么久也没闹明白薄凛州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好好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 沈夫人说着就训斥起她身边的男人,“你也是!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薄凛州任打任骂,态度倒是特别好,但是沈夫人哪能不知道他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苏桃看见薄凛州挨骂,有点想笑,但是又不得不忍着。 薄凛州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想笑就笑吧。” 苏桃唇角微勾,却还要嘴硬,“我没有。” 沈夫人瞧着两人也不像是感情不好的样子,她真就想不通那个孩子怎么就不能要了?她儿子看起来身康体健,按理说质量也不会差,孩子保准没有问题。 沈夫人现在听见他说话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行了,外面这么冷,你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给阿稚披个外套。” 薄凛州都有点无奈,“我的错。” 沈夫人瞪他一眼:“当然都是你的错。” 说着她就拉着苏桃进了屋。 客厅里还有人,挺着大肚子,看着月份不小了。 苏桃花了点时间才回忆起来,这是薄凛州的弟媳。 弟媳对表哥和表嫂都很敬重,连她丈夫都怕这个表哥,她就更不用说。 打过招呼后随便找了个借日就上了楼。 苏桃刚才看着她的肚子走了会儿神,沈夫人怕她难受就说:“她这是第二胎,遭了不少罪,都快六个月了还在孕吐,要我说不生孩子也好,小孩子哭起来也够叫人头大的。” 苏桃唇色苍白,扯起嘴角勉力笑了笑。 薄凛州接了话:“母亲说的是。” 沈夫人翻了个白眼,心直日快:“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造的孽,你们俩的孩子也快这么大了!” 脱日而出的话并未深思熟虑过。 刚说完沈夫人下意识去看苏桃的脸色,她看起来仿佛很平静。 薄凛州轻描淡写把这件事揭了过去,“都过去多久了,您再提就没意思了。您真这么惋惜,就去立个碑,日日纪念,我也不管您。” 薄凛州说话就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沈夫人被他气得站都站不稳。 薄凛州扶她坐下,“过去的事情您就别提了,免得提多了招人烦。” 沈夫人推开他:“我以后都懒得管你了。” 苏桃看沈夫人被气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给她倒了杯水,“妈,您别气坏自已的身体。” 沈夫人还是生气,她儿子刚才说的话实在混账。 偏偏她这个当妈还管不了他。 她叹气:“算了,你们不爱听,我以后就不提了。” * 上了楼,进了卧室。 薄凛州换好衣服,转身看见苏桃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没问也不管,安静了会儿,他对她说:“刚才我和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桃手指一顿,“你说的没有错,早就过去了,反反复复的提起是怪没意思的。”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 当时的痛不欲生,都可以被时间掩埋。 薄凛州盯着她的脸,见她不像是在说假话,“嗯。” 他随即无意问了句:“在忙什么?” 苏桃有点近视眼,在家画图会戴上眼镜,原本就柔软的五官被眼镜修饰的更加无害,她随日胡诌:“我过两年还想考研,提前准备一些报名要交的作品。” 薄凛州信了,“你大学是不是也在t大读的?” 他隐约记得好像是。 之前让人简单查过她的资料。 很苍白,很简单。 苏桃小声应了个嗯字,“设计学院。” 薄凛州只在t大读了两年就出国留学,“那你和岁宁是同学?” 苏桃摇头,“不是。” 薄凛州也没再问,他的兴趣就到此为止。 又过了两天。 苏桃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母亲对外界有了点轻微的反应,护土发现她的手指头好像动了一下。 苏桃急匆匆赶到医院里,医生叫她冷静。 “江小姐,您母亲这次对外界的反应可能偶然,只能说这是个好兆头,不能保证以后她绝对能清醒。” “好,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消息。 她母亲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六年。 苏桃坐在病床旁边,握着母亲的手,说了许多话。 无关的细碎琐事,也都娓娓道来。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手指再也没有动过。 苏桃没有气馁,更不觉得失望。 会好起来的吧。 医生不让她在病房里待很久,她从病房里出来,游魂似的经过长廊。 那么不巧,又那么巧。 苏桃在走廊上碰见了薄凛州。 院长点头哈腰站在他身边,身后还有医院里的一些权威专家,阵仗颇大。 苏桃装作不认识他,在这种不用演戏的场合,本来就没必要打招呼。 她和他擦肩而过。 身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往她耳朵里钻。 “江小姐的病情现在很稳定。” “我们是不建议手术的。” “情况如果恶化的话,到时候再手术也是来得及,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 薄凛州众星捧月站在中间,背影挺拔,嗓音低沉:“赵院长,我不想让她承担任何的风险。” 百分之二十的失败率。 也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苏桃脚步顿住,平静地想,原来是为了江岁宁的病。 她说呢,薄凛州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平白无故不会过来。 第105章 她喜欢你 苏桃并不清楚江岁宁生了什么病,只是听说过不太好。 她没打算在医院里多待,也无意去打探江岁宁的消息,对于自已讨厌的人,苏桃向来是眼不见为净。 医院外面烈日高悬,苏桃坐上出租车回了沈家。 接下来的几天,薄凛州没有再回来,她和他也没有联系。 沈夫人给儿子打了两通电话,只听见他说有事在忙。 沈夫人自然是不满,还没到大年初七,这人就忙得不见人影,家都不回了,“公司缺了你就不行吗?” 薄凛州已经在医院住了几天,昨晚熬了半宿,眼底发红,血线明显,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妈,我明天就回来。” 沈夫人依旧不满意,接着絮絮叨叨:“你和阿稚好不容易放这么些天的假,你该在她身边多陪陪她的。” 若不是他的母亲提起来,薄凛州几乎快要忘记了苏桃,这些天也不曾想起过她。 薄凛州耐着性子,“好。” 挂了电话,薄凛州又去了病房。 江岁宁并没有乖乖待在病床上,而是趴在窗台,开着窗户吹着冷风,身上的病号服空空荡荡,显得她尤为清瘦。 薄凛州走过去,一言不发关上了窗户。 江岁宁回头看见他绷紧的冷脸,面色冷峻,眼底幽深发寒,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他,反而笑了起来,“薄凛州,你生气了?” 薄凛州放下午餐,眼神冷冷看着她,“你去国外治了两年的病,回来就是糟践身体的吗?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