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人人都在传,天清观躲不过这次天灾。 偏裴鹤与不信。 他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爬上恍若天堑般的背牛顶。 到时,人已经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几乎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可见到虞知漓的那刻,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笑着从怀里拿出沈家的传家之宝,一份价值上亿的满绿翡翠珠串,直接套在虞知漓的腕间。 又拉着她到三清神像面前跪下,郑重立誓。 “祖师爷在上,弟子裴鹤与历经重重磨难踏雪而来,只为娶虞知漓为妻!” “从今往后会事事以知漓为先,不让她受一点儿苦,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观,我就要陪她一起共赴白雪!” “如果我的誓言没有做到,我裴鹤与就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当时,或许上天也被裴鹤与的深情打动。 阴沉已久的天空骤然放晴,冰雪消融。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烟花满城,整个京海商圈都送来了祝福礼。 往日记忆锋利如剑,生生捅进虞知漓的胸口搅动。 扯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看向裴鹤与,男人脸色微变,接着漠然开口:“那又怎么样?玄机,我和雪雪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虞知漓的眼眶忽然被沉香熏得发涩,连指尖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玄机清冷出尘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怒意:“裴鹤与你别忘了,如果没有雪雪,你们沈家不可能有今天……” “荒谬!”裴鹤与眉眼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裴鹤与能将沈氏做到京海第一靠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卦象和这几具平平庸庸的泥塑!” 这句话将虞知漓砸的懵住。 她脸色苍白,气的声雪都在发颤:“裴鹤与,你觉得我们算的不对,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就好。” “但这是在三清殿,请你对祖师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话落,殿内一片沉寂。 裴鹤与和虞知漓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像是自我折磨般,她不禁又想起从前。 每次争执,裴鹤与就会率先低头顺着她。 堂堂总裁,竟然自己动手做蛋糕,淘古玩哄她高兴。 整个京海,都说裴鹤与爱她高过公司,子嗣,甚至生命…… 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幅摸样? 沉思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雪从殿门前传来。 “顾天师,我来找孩子爸爸陪我去产检。” 虞知漓回首望去,和门口巧笑嫣兮的阮楠四目相对! 第6章 阮楠仿佛对殿内的尴尬气氛毫无觉察。 她在虞知漓复杂的目光中,自然的上前挽住裴鹤与手臂:“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们离开好不好,这里的烟熏得宝宝很不舒服。” 说着,她就拿起裴鹤与宽厚的手掌去贴她的小腹。 裴鹤与没拒绝。 他淡淡掀起眸子,冷冰冰看了虞知漓一眼。 接着扶住阮楠,走出大殿。 两人亲昵的姿态如针尖刺进虞知漓的眼里。 明明这里是她的家,她才是裴鹤与的原配发妻,为什么她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虞知漓身形狠狠晃了晃,她扶住殿内大柱,不由的去想。 是不是裴鹤与找借口爽她约的时候,都跟今天一样,在和阮楠你侬我侬? 他口口声声说的,等孩子生下后就和阮楠断掉,又有几分可信? 玄机见虞知漓脸色苍白,上前劝慰:“雪雪,商人本来就重利,你……” “谢谢师兄。” 虞知漓撑起起一抹难看的笑:“不用安慰我,也别让我的这些俗事,打扰到师兄修行。” 她说完,失魂落魄的回了禅房。 天清观修行讲究随心随性,所以就算虞知漓白天休息也没什么。 可她一躺倒床上,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裴鹤与摇出来的卦。 不管他们三个之间怎么纠缠,孩子总是无辜的。 虞知漓心存善念,顾不上身体疲惫不适,起身沐浴更衣后,再次拿出铜钱龟甲,占卜裴鹤与孩子的命数。 随着铜钱撞击龟甲,清脆的响声不断传来。 她的胸前也越来越闷,像是被大山压住。 到铜钱落地时,虞知漓几乎无法喘息,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掏空。 她颤手,强撑着拨开桌上的铜钱,仔细推演。 结果卦象仍旧显示——裴鹤与的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强大的无力感覆顶而来,虞知漓顿时头晕目眩。 整个人像是置身深海般,肺部咽喉呛满了水,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伏在桌边剧烈咳嗽起来,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虞知漓再睁开眼时,是被痛醒的。 胸腔内的蛊虫不断四处涌动,啃噬她的血肉,强行抹去她的记忆。 虞知漓知道裴鹤与又对阮楠动心了,却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 她忍着疼,抬手想去拿放在床边的相册。 那里面记录着她和裴鹤与五年来的一切。 不想手根本使不上力,‘啪’的一声,相册掉落在地! 门外的玄机听见动静,焦急的放下药进来扶住她:“你身体里本来就有情蛊,为什么还要强行卜卦?” 虞知漓垂着眸,敛下情绪沉默不语。 见劝不动她,玄机漆黑的瞳孔里掠过无奈。 他只能避而不谈,端过药喂到虞知漓的唇边:“这药可以暂时压制情蛊,只是你最近都不要掐指念决。” “等身体养好了,我再想办法为你取蛊。” 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虞知漓眼眶发烫,她红着眼喝下药,又说:“谢谢师兄。” 玄机动作微滞,说了句“不用生分”后,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虞知漓才拿过那个相册,细细翻看。 第一页就是她和裴鹤与的结婚照。 裴鹤与一身红色长袍将凤冠霞帔的她公主抱起,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深情。 虞知漓忍不住抬手,指尖拂过他的眉眼。 摄像师的话犹言在耳:“沈总别一直看夫人啊,看镜头……” 她好想念过去的裴鹤与。 回忆宛如藤蔓疯狂生长蔓延,将她的心脏狠狠束缚,逼的她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虞知漓立即收起相册,掩下泪意。 裴鹤与快步走进来,眼里满是担忧:“怎么会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他神情自然,仿佛之前的争吵没有发生过。 虞知漓却无法释怀,攥紧了身下的床单问:“你不是陪要阮楠去产检?” 裴鹤与表情一滞,无奈的上前拥住她:“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为了孩子,何况现在已经黄昏,下山的路不好走,我打算让阮楠先住在这里。” “雪雪,你一定有办法能让这个孩子平安活下来的,对不对。” 逆天改命对如今的虞知漓来说,几乎是死路一条! 她遍体生寒,颤着手推开他:“我不能……” 裴鹤与脸色微沉,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雪雪,小时候我救过你,现在你就当帮我,救这个孩子一命。” 第7章 裴鹤与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却是在变相的告诉虞知漓,她欠他一条命,这是她该还的。 一时之间,她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 鲜血淋漓的疼,整个人都在发颤,说不出一句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 顿了好久,裴鹤与又放软了语气哄虞知漓:“雪雪,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以前的誓言我都记得。” “我们会回到从前,我会像从前一样对你好……” 裴鹤与不断承诺保证着。 虞知漓却忍不住想。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早上,裴鹤与扶着阮楠小心翼翼的摸样还历历在目。 那样柔和的神情,那样专注的目光。 她都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在裴鹤与身上见过了。 虞知漓很想问问裴鹤与,他那样真情实意的疼惜阮楠,真的只是因为孩子吗? “雪雪,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只爱你……” 裴鹤与言辞恳切。 虞知漓看向他,男人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不甘心的问:“让阮楠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做会阳寿尽……” “不会的。” 裴鹤与淡声打断,握住虞知漓的掌心:“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傅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虞知漓一愣,身下的床单被攒的发皱:“可你也知道人的命运复杂如星辰宇宙,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牛毛。” “裴鹤与,这些卦象不可尽信。” “可你师傅从没算错过!”裴鹤与眼里隐隐有了不耐。 虞知漓看着他,心口酸胀难忍:“那你笃定我会活到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