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纤细的手抚了抚桌上自己拟好的休书,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迷茫。 “吱——” 房门被推开,邱雨淑抬起头,尽管烛光暗淡到只能看清来人的身形轮廓,但她知道是顾斯宇,当今皇上的二弟,尊贵的摄政王,她的……夫君。 顾斯宇似乎也不会想到邱雨淑居然会在这里,顿时眉头紧蹙,“出去。” 邱雨淑垂下眼帘,忍着胸口的苦涩感,轻轻地道:“王恳请爷……休了臣妾吧。” 听到这话,顾斯宇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浮出一抹厌恶:“你又有什么花样?若是真想被休,也不用等到现在。” 此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邱雨淑的胸口。 “这一次,臣妾真的不闹了。” 可顾斯宇根本不信,似乎邱雨淑说什么都是满口的谎言而已:“那你便自己与太后去说。” 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你既有让太后威胁本王回来的本事,又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砰”一声。 房门被狠狠砸上。 顾斯宇似乎连再多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邱雨淑隐忍了六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塌了下来。 在顾斯宇眼中,她始终是个谄媚小人,哄着太后赐了婚,最后小人得志般的嫁入王府。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到如今邱雨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顾斯宇不曾看一眼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连盖头都未挑开,只留下一句:“往后生死由你。” 短短六字,字字诛心。 未关紧的门缝,寒风袭入。 邱雨淑没有禁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嘴中残留的苦药味变得浓烈。 “生死由我……” 到如今,她大概真的是如愿以偿,求来一死。 薄薄的休书被风卷起,最后落入一旁炭盆中,残余的点点星火将纸一角烧了去。 直到将近卯时,邱雨淑才僵硬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书房。 回到寄秋院天已大亮,未想院内居然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晋宁公主,皇上和摄政王的姑姑;还有一位女医。 见邱雨淑一身单衣走了过来,晋宁当即就呵斥:“堂堂王妃,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邱雨淑只是木讷地行了个礼,声音沙哑:“臣妾失礼。” 晋宁依旧没有好脸色,她睥睨着邱雨淑,言语鄙夷:“六年了,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本公主特地将太医院的医女带来帮你瞧瞧,看是不是你身子不行。” 邱雨淑一怔,可她却没有资格去拒绝堂堂长公主。 紧紧地握了握拳: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后,女医诊断的结果出来了。 晋宁听完,立刻怒火中烧,冲进房内。 “啪!”邱雨淑被晋宁狠狠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晋宁扯过她的手臂,看着上面那颗红色守宫砂,愈发怒火中烧。 “成亲六年都没有圆房,邱雨淑,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第二章 有何不敢 邱雨淑想要收回手臂,那胆怯的模样让晋宁嗤笑一声,不屑地将她甩开。 “当初看在顾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轻寒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科举泄题的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晋宁的话无疑是戳中邱雨淑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晋宁,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晋宁冷着一张脸,瞟了眼邱雨淑:“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轻寒绵延子嗣。” 邱雨淑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晋宁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邱雨淑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晋宁:“公主意下如何?” 晋宁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轻寒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邱雨淑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轻寒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 邱雨淑心头一怔:论权势,家道中落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论感情,顾斯宇和自己形同陌路。 她垂下眼帘,轻飘飘地回了句:“多谢公主。” 晋宁走后,邱雨淑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唯一的丫鬟小梅立即将药端了过来。 “王妃,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了吧。”丝毫不在意先前这屋内发生过何事。 邱雨淑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她有一瞬觉得,自己病的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但她知道,人人都敬畏而堂皇的摄政王府里,心疼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抬手将药碗推开:“王爷可还在府中?” “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此刻正在前厅会客,想必……脱不开身来。” “替我梳洗一下吧。” 她还是想赌一次,赌顾斯宇不会这般绝情。 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一身浅色的秋装,邱雨淑便往前厅去了。 待她走到前厅帷幕后,看见三皇子和顾斯宇寒暄了几句之后走了。 邱雨淑站了片刻,才走到顾斯宇身后。 回过身的顾斯宇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事?” 邱雨淑抿了抿唇:“王爷……” “你这病病歪歪的模样给谁看?在这儿玩苦肉计,不如直接去找太后说本王苛待了你。” 不知为何,邱雨淑苍白的脸色惹得顾斯宇心中一阵烦躁。 邱雨淑眸光一暗,下意识地问出声:“王爷可接受有位亡妻?” 顾斯宇一愣,面上划过一丝惊愕。 可随即又觉可笑:“本王何曾有妻?” 邱雨淑看向顾斯宇,死死攒紧手中锦帕,原来他当真对自己无情。 良久后,她问道:“妾身若真的死了,王爷,又可否救妾身父亲一命。” 不待他回答,邱雨淑又低下了头,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臣妾……求您了。” 顾斯宇只觉得邱雨淑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你说这话是威胁给谁听,想死?你敢吗。” 邱雨淑仰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男人眼底蔑视与嘲讽。 屋外响起一道惊雷,照亮了她如雪般的脸色:“有何不敢。” “若真如此,本王还可敬你几分。” 第三章 狱中自尽 邱雨淑心中泛苦,跪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顾斯宇望着邱雨淑过分削瘦的身影,眉心一皱,却始终未去细想。 回到寄秋院,小梅将一件厚实的外衣披在邱雨淑身上。 “王妃,身子要紧。” 邱雨淑看着小梅,叹了口气:“小梅,跟着我,你受累了……” 小梅依旧恭敬如常:“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 “……是啊,本分。” “替我更衣吧。” 尚书府。 邱雨淑敲了半天,府门才缓缓开了一扇,寒风吹来,哥哥顾云临满面漠然挡在门前。 “不知王妃怎有闲暇,来我这小小的尚书府?” 邱雨淑满腹的话便卡在侯中上下不得,冷风随着雪花刮得她脸疼:“哥哥,娘身体如何?我想进去看看她。” “你还有脸提娘?”顾云临厉声呵斥:“你害的我顾家还不够吗?!” 邱雨淑顿时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害了顾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奈何顾云临根本不想与她多谈,直接让管家将她撵了撵。 顾云临背着手,无视台阶下瘦弱不堪的邱雨淑,决绝道:“.....您如今是摄政王妃,不是我顾家的小姐,顾家高攀不起,不送!” 说罢,“砰”的一声,府门被重重地关上。 也将邱雨淑悲戚的哀诉也一同关在了门外。 “哥哥!我做错了什么,您让我见见娘吧!……哥哥……” 门内,管家看着顾云临隐忍的双眸,颇为感慨的低头擦了擦眼泪。 树倒猢狲散,现如今的顾家就是龙潭虎穴啊。 邱雨淑呆呆站在顾府门口良久,大雪夹着冷风将她冻得气血翻涌。 她连忙转身用袖子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上面布满血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苦涩的长长一叹,她深深看了一眼顾府大门,孤寂离开。 刑部大牢。 邱雨淑将自己所有的钱给了牢头,才得以进去与顾然一会。 “爹!爹!” 邱雨淑看着身上伤痕遍布,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顾然心痛不已。 顾然缓缓地抬起头,半天才看清外边哭喊的邱雨淑。 他浑浊的眼神这才稍渐清晰,他猛地起身,踉跄着朝邱雨淑爬去。 “多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