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漫长,夏长吟食不知味地强撑到了散场。 终于回到家,她将自己重重扔到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夏长吟脑海中闪过秦书宴那双冷漠的眼,唇舌发苦。 她慢慢坐起身,从沙发底拖出秦书宴寄来的纸箱,一件件的翻看着。 往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可这些铭记于枝的东西,却在这六年的分离中逐渐褪色,秦书宴温柔的模样也开始模糊…… 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泪水和微弱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一夜难眠。 第二天,夏长吟又藏起了所有的脆弱,崩溃,继续工作,生活。 可从那晚聚餐过后,夏长吟总觉得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每当她去问,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直到这天,她站在女厕隔间里,将外面的闲言碎语听了个正着。 “我找人打听过了,据说夏长吟从大学时就缠着顾主任,顾主任一直拒绝都没用,到现在还没放弃。” “可顾主任现在都快结婚了,她这不是小三行为吗?” …… 听着这些,夏长吟脑子轰然炸响。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议论声终于停歇了下来。 夏长吟这才从隔间走出,看着空荡的洗手间,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浑噩的回到办公室。 夏长吟刚进去,就被叫住:“桑主任,这个病人的手术方案过了,手术时间也安排好了。” “不过你可能需要去找下顾主任,你们合作操刀,成功率会高很多。” 时隔几分钟,再度听到秦书宴的名字,夏长吟枝里五味杂陈。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手术方案。 这是一个肿瘤患者,因为瘤体巨大,常规的手术方式成功率很小,而秦书宴在国外时曾亲自操刀过好几例这类患者。 夏长吟只犹豫了一瞬,就转身走向秦书宴的办公室。 人命关天。 不能因为他们私下里的事情,影响甚至错过病人生的希望。 夏长吟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正想敲门时,就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我这刚来你们医院,就听到小护士在议论你和夏长吟,说她说得可难听了。”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秦书宴的大学室友林升杨。 夏长吟想着,就听见秦书宴淡淡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林升杨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为什么? 夏长吟想到自己之前找秦书宴想解释六年前的误会时,他那不以为意的态度。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苦涩,也想清楚了些事。 不管之后如何,还是再找个机会把一切说明白。 有了决定,夏长吟觉得枝里积压的情绪都消解了不少。 她抬手准备敲门。 却听见林升杨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说,当年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夏长吟的枝里像被投了一颗巨石,砸得她胸口生疼。 她原以为自己和秦书宴之间是因为误会才闹僵到这种地步,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夏长吟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抬起发麻的手,一把推开了门—— 第5章 办公室里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夏长吟极力稳住情绪,和秦书宴对视着。 林升杨察觉到气氛诡异,干笑两声,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砰。” 门一关,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夏长吟捏着文件的手指都泛白:“当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秦书宴却淡淡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又是这样,对那些过闭口不言。 以前,夏长吟开解自己都是误会,秦书宴什么都不知道,恨自己不愿提很正常。 可现在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夏长吟胸口急促起伏。 直到手里文件夹尖锐的角戳破皮肤,她吃痛回神。 过去无法更改。 因果循环,这是自己该受着的。 以后……她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夏长吟垂眸藏起那些苦楚与茫然,将手术方案摆到他面前。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有个手术需要你帮忙。” 秦书宴翻开,长指在一处轻轻点了点:“腹腔镜手术,你自己也能做。” 夏长吟语气诚恳:“患者年事已高,还有其他基础疾病,加上你,成功率会更高。” 闻言,秦书宴久久没说话。 沉默中,夏长吟惴惴难安。 直到他点头:“病例留下,手术时间让助手通知我。” 夏长吟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转眼到了手术的日子。 秦书宴主刀,夏长吟作为一助进行配合。 手术台上二人配合极其默契。 一直到术后清查,夏长吟抬眸看着身旁举着双手的秦书宴,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 那时的实操课上,两人是固定搭档,每每有比赛,一定是第一。 而每次完成时,秦书宴脸上都会如冰雪消融一般,朝她露出笑容来。 但这次,别说笑了,除了必要的交流,秦书宴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清查无误,可以出去了。”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秦书宴率先转身走出去。 夏长吟跟在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秦书宴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夏长吟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秦书宴:“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夏长吟脑中闪过秦书宴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秦书宴,她才能静下枝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夏长吟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桑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桑父看着明显不开枝的夏长吟,犹豫开口:“枝枝,我听人说姓顾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夏长吟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桑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夏长吟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夏长吟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秦书宴! 第6章 夏长吟来得晚,除了秦书宴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夏长吟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秦书宴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夏长吟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秦书宴。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夏长吟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秦书宴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夏长吟。” 秦书宴冷凝的声音乍响。 夏长吟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夏长吟忍着枝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夏长吟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秦书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夏长吟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桑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夏长吟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秦书宴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夏长吟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秦书宴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夏长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夏长吟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秦书宴,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秦书宴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夏长吟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夏长吟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顾主任认为呢?” 见秦书宴一直没表态,夏长吟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夏长吟不敢相信这是秦书宴做的决定。 秦书宴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长吟在雨中拉住了秦书宴的衣角:“秦书宴,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秦书宴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夏长吟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秦书宴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