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安凝摇摇头,轻声告知:“没有用的,我哥哥已经找过各种权威医生来看过了,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没有一丁点治愈。” 说这话时,她其实是释然的。 但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后,她那些抑郁症状似乎已经好转很多了。 因为她知道最多不过三个月,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到那时,她就能去见季洲了。 贺祁章抬眼看见的就是她一副准备赴死的坦然神情,心脏仿若被揪起一般疼。 可脑中灵光闪现,他竟然在这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 瞬间,贺祁章脸色冷沉下来:“你是想去死,然后去陪季洲是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安凝冷淡开口。 她真是脑子病糊涂了才会认为贺祁章今天正常了。 安凝叹了口气,“如果你是过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不想跟你争吵。” 她实在是累了,不想跟他就这种问题上多争吵。 医生也嘱咐过,她现在的身体最好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有太过激烈的情绪。 好在贺祁章在她这话过后沉默下来,似乎也并没有继续跟她争执的想法。 自从她揭露身份后,他们之间的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 贺祁章看了看她。 最终开口。 “我记得你今天出院,换好衣服,我们走吧。” 安凝皱起眉头:“去哪儿?” 贺祁章居高临下站在她病床前,良久过后,他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三个字—— “民政局。” 第36章 耳边好似有什么轰然炸开。 安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重复他说的话:“民政局?”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贺祁章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脸,态度平静点头:“对,我们要举行婚礼,也该领个证了。” “可是……”安凝想说些什么。 但贺祁章神色间却冷得吓人:“你想跟我结婚,就必须跟我领证。” 安凝安静下来。 这一刻,她完全看不透他。 猜不透他的任何想法。 但她也懒得再去多想些什么了,在生命的最后,她为了想要完成的事,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好,我跟你去。” 安凝跟着贺祁章从医院离开,到民政局,完成领证仪式。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四个小时。 她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分明只是她用来报复的手段道具之一,可此刻看着它,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心尖上冒了出来。 身边的贺祁章同样不发一语,他只低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掏出手机来,将两人的结婚证拍了照。 罕见地发了一条微博。 他不用说任何文案,直接分享图片,已经足够在网上掀起一阵风浪来。 安凝看着他这种近乎是宣告主权的行为,眉头微微蹙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想到沈嫣然看见这个后的模样,她也就不再多想。 至少她已经夺走了沈嫣然如今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正如安凝所期望的。 此刻的沈嫣然病房里。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微博,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呼之欲出。 “怎么会这样?” 沈嫣然不可置信地将贺祁章发出来的图片一遍又一遍地看,而在他的微博记录中,之前说帮她解围的求婚微博已经在不知何时被他删除了。 这下,网友对她的不好猜测也达到了极致。 更要命的是。 在她的话题广场里,这段时间总是有人发一些关于她在米兰那些事的消息。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发,她还能联系人将相关内容全部屏蔽。 可是现在愈演愈烈,她屏蔽了一个,就有别的新号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只要关于她一丁点热度的时候,点进话题就能看见那些爆料。 虽然在经纪人的插手下,不至于到上热搜的地步,但这些消息已经在网上不胫而走。 她的口碑如今一落千丈。 评论下全部都是嘲讽与谩骂。 她下意识给周明打去电话质问:“你看你干的好事!早说让你解决掉安凝那个麻烦,非要说什么别动手,现在好了,贺祁章直接跟她领证了,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话音落地,那头却是冷笑一声,没有任何回话。 沈嫣然不解地皱起眉:“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沈嫣然,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主动找我了,你够狠啊,你竟然敢把锅都甩我身上?现在我已经被贺祁章丢了工作,我甚至被他告上了法庭!”周明的声音阴沉得过分。 这时,沈嫣然才记起自己前段时间跟贺祁章说的那番话。 心下一虚,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要另外想个办法了。 与此同时。 从民政局出来后的安凝和贺祁章一路无言。 她以为贺祁章会送她回到家。 可车身停下,她看清目的地的时候,瞳仁忽地瞪大。 他为什么带她来季洲的墓园? 第37章 打开车门时。 安凝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冷冷看着站在外面的贺祁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贺祁章定定站在车外,凝视她。 “下车。” 安凝不甘示弱回望着他,同样冷冷吐出两个字来:“不下。”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过了很久。 最终还是贺祁章平静扯起嘴角:“好。” 他没有坚持要安凝下车,独自下车离去。 季洲的墓离入口不远。 贺祁章很快就走到了,他静静看着上面的遗照,而后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是我的了,她就算是死也会带着席太太的身份。” 算是炫耀,也算是一种宣示主权的挑衅。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过来,他就是不甘心,可偏偏季洲已经不在了,他无从宣泄自己的嫉妒。 是的,嫉妒。 贺祁章承认自己是在嫉妒季洲,他嫉妒季洲能够得到安凝的心。 他承认自己……对安凝的那些莫名的占有欲和情绪,是因为爱。 他爱上了安凝,爱上了这个将他当成替身的安凝。 如果不是得知安凝日子不多了,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承认这件事。 他情愿和安凝永远纠缠不休。 可她说她要死了。 他已经没有和她纠缠不休的时间了。 站在季洲的墓碑前看了许久,贺祁章动身离去。 回到车上安凝仍旧是戒备地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对你心上人的墓碑做什么的。”贺祁章恍若带着些许自嘲般扯了下嘴角。 安凝看了一他一眼,心口升起莫名的情绪来。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车身在贺祁章的示意下重新驶离。 “我看见季洲旁边的墓碑空着,墓园的负责人说那块地已经被你买下来了,”贺祁章忽地出声,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有何波动,他轻声问,“你是不是想要死后跟他葬在一起?” 安凝神色一顿,并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 墓地是她很早之前就买好了的,那个时候是她抑郁症最严重一心求死的时候。 可如今,这个想法被贺祁章提及,她却异常平静又自然。 就像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回答我。”贺祁章再度出声。 安凝便点了头:“是。” 非要她亲口确认,贺祁章的心也跟着收紧。 他久久注视着身旁的人。 而后,他唇角绽放出一抹冷厉的笑意来:“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等你死后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然而听见这话的安凝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早已习惯了贺祁章这种发疯的举动,像是故意在跟她对着干。 所以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我现在累了,不想跟你吵。” 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却挥在了棉花上。 安凝的反应让贺祁章的心里闷堵得很,他深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她那苍白病态的脸色时,又只觉得心下一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路无言。 安凝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贺祁章还是没有将她送回安家的别墅。 而是在他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 “这段时间,我们重新住在这里吧。”贺祁章说。 安凝其实对住所并没有太大的意见,这里也是十分熟悉的地方,她没有反对,动身走出来。 走进屋内。 贺祁章已经找人重新来打扫过了。 画板角落还是维持她离开的原样,她不自觉走过去,而后目光忽的下落注意到在地上拼凑的一幅画。 身侧贺祁章站了过来。 而后听见他略显嘶哑的嗓音开口问她—— “至少这幅画你画的是我,对吗?” 第38章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中竟然带了丝卑微。 安凝浑身一愣,她垂下眼眸,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最终她坦然点头:“是。” 贺祁章眼里倏然亮起来,他刚想再度确认什么时。 却见安凝平淡地看着他恍然开口:“可是这不代表什么,你不用多想。” 心好似在一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 安凝已经踏步离开回房休息。 独留贺祁章在原地伫立许久许久,神色紧绷隐晦,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第二天。 安凝是被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