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浠眼神慢慢犀利起来。 “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掰扯,他的心魔一日不除,事情就一日不算完。老太太撕了休书,按理还是他的枕边人,你们傅家接下来要小心。” 傅三爷突然想起季家的事情,惊声道:“薛姑娘,难道…… 楚宁浠:“季家可以当前车之鉴。” 傅三爷:“……” 她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季家? “没有化解的办法,只有自求多福。” 楚宁浠冰冷的眼刀看着傅三爷:“我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哪里是对他说的,分明是说给傅家人听的。 傅三爷重重点了几下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与你们傅家后会无期!” “喂,怎么就后会无期了呢,我……” “滚开!” 楚宁浠眼球充血,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漆黑,红得吓人,几欲滴出血来。 秦知裴心头一颤,本能的往边上让了让。 楚宁浠擦着他的衣角,走上楼梯。 门一关,泪滑下来,她捂着嘴,浑身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像野兽濒临绝境般的唔咽。 多么讽刺! 你事事为他们考虑周全,一颗真心付出的坦坦荡荡,可他们呢? 可有半点真心给你? 你傻不傻? 傻不傻啊! 楚宁浠终于撑不住,抵着门背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突然想到他最后那个晚上,明明已经睡下,却又披了衣裳到她房间坐下。 欲言又止。 她乐了,“您有话直说。” 他也乐:“我有这么明显?” 她斜过眼,“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笑意变淡,叹了口气,道:“如果事事入心,人是没法子往前走的,该放下的要放下,否则苦的是自己。” 她偏过脸,“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他站起来,揉揉她的头,“再不说,以后怕没机会了,你我祖孙一场,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所以,你那话是向我来道别的? 可是,你不也没放下? 还有,你到底放不下什么? 楚宁浠狠狠地擦了把泪,拿起桌上的包袱,往身上一系,然后顺着楼梯走下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到了大堂连眼风都没向傅家人走过去,径直拉开了大门,踏进无边的夜色中。 楚宁浠离去的那一幕是消了音的,但对老太太和傅道之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这活脱脱又一个薛行。 傲气和自负都融进了骨血里,明明一肚子委屈和难受,却不对外人说半个字,有的只有漠然和无视。 良久。 傅老三回过神,扯了扯傅而立的衣裳,“大哥!” 傅而立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大和已然没了魂的父亲,深吸了口气道:“傅总管。” “大爷。” “把老太太、老爷先安置回去,再派人去请裴太医过来,床前一刻都不要离开人。” “是!” “慢着!”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的事情命所有人闭嘴,太太、大奶奶那头也不要透露丁点风声,只说老爷和老太太见了个故人,心绪有些激动。” “那大爷脸上的伤……” “那故人对咱们家有些误会,如今误会都说开了。” “是!” 傅总管一招手,立刻过来几个护院。 老太太被人扶起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大孙子的手。 “老大,我……我……她……她……” 第二十八章我陪 “祖母放心。” 傅而立知道老太太的心结,反抓住她的手。 “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妥当。” 两位老的几乎是被人抬走的,客栈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没言语。 能言语什么呢? 哪怕做得再错,也是自个的长辈。 做哥哥的到底先开了口,“说吧,季家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我说啊,大哥你不早就知道了。” “我问的是这个吗?” 傅而立脸一沉:“什么叫前车之鉴?” “那天我出城,在裴家的百草堂给兄弟们配几副跌打药,遇着这了这姑娘。” 傅老三一拍额头,“对了,她来咱们家的路,还是我指的呢!” “四条巷?” 傅而立没好气,“你倒是指了一条好路。” 傅老三眼神一闪,硬着头皮瞎扯。 “我这不是因为她说什么开棺不开棺,觉着这姑娘胆子挺大,想吓唬吓唬她吗!” 傅而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开棺又是怎么一回事?” 傅老三摸摸鼻子。 “店里伙计在说季家倒霉的事,那姑娘就说请高人来看看是不是棺材裂了。” 傅而立眉心一跳:“难道季家也……” “也不也的我不知道。” 傅老三胸口起伏几下,“反正她说是前车之鉴,咱们就当前车之鉴来听。” 季家倒霉的事儿,傅而立一清二楚,眉头紧皱着心说事情大大的不妙。 “大哥!” 傅老三往椅子里一坐,满脸的认真。 “别的都可以往后放放,当务之急先找出她祖父的心魔,这事扯着咱们傅家,我得去帮她。” 傅而立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不说话。 “衙门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再说我谁啊,我傅三爷啊,谁和我计较上衙不上衙。” 傅三爷脸上难得正经。 “你没听她说吗,薛家就剩下她一个,一个姑娘家查这查那的,多不方便,再说了,时间也急啊。” 傅而立还是不说话。 “就现在这情形,她要是真倒霉出了事,老祖宗还有咱爹,还不得羞愧得一头撞死。” 傅三爷长睫微微一动。 “对了,她说她祖父的心魔是一封信,这是哪个高人说的?这高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可得见见那高人,万一弄错了呢?” 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话却是句句正经话。 傅而立心里松动。 “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和父亲……” “商量什么商量?父亲保着自己不跳河就不错了。” 傅三爷蹭的站起来。 “那姑娘可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趁现在还走得不远,我能追上,晚了……” 他叹气,“她的边我都摸不着。” “行了,你多带些人,药和钱都要带够,顾着自个的身子,别累着,有什么事情给家里捎个信。” 这算是同意了。 秦知裴走过去,拍拍自家大哥的肩,桃花眼笑得斜入鬓角。 “又舍不得了不是!” “……” 傅而立一噎。 这小子真是三天不骂,就皮痒。M.L.Z.L. …… 皮痒的傅三爷目送大哥离开,一转身,眉眼间落下冷霜。 朱青见状,忙上前,“爷?” 傅三爷:“城门不到开的时候,她这会是出不去的。” 朱青:“我这就派人去守着。” 傅三爷:“顺道把银子和药一并带上,天亮后我们在南城门见。” “爷!” 朱青大吃一惊,“爷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 傅三爷慢悠悠道:“有些事情冲击力太大,你家爷要好好消化消化,想一个人……静静。” 朱青:“……” 爷素来喜欢热闹,最恨一个人呆着,这会要静静?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傅三爷一脚踹过去,朱青赶忙闪开数丈,刚要上马,却听一声“回来。” “爷?” “她往哪条巷子走了?” “丁一跟着呢,往那头去了。” 傅三爷眉毛支起来,思忖片刻后,冲朱青又道:“你等下,还有件事情你帮我去做。” “爷吩咐!” …… 楚宁浠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是傅家人。 她没理会。 还有两个时辰开城门,她也懒得再找家客栈,直接上南城门口等着。 深夜的街巷一团漆黑,像是看不到尽头。 她走得很快。 忽然,两个黑影迎面走来,与楚宁浠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撞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多了。” 喝多了? 怎么没有酒味? 楚宁浠刚一皱眉,那两人便狂奔起来。 “噗通!” 干粮掉在地上,楚宁浠这才发现自己的包袱不知何时被人划了个洞,里面的银票不见了踪影。 楚宁浠在心里咒骂一声,赶紧追上去。 还没追出几步,就见身后跟着的那人突然伸出一条腿,把其中一个绊倒了。 另一个回头看了同伙一眼,正在考虑是回去救呢,还是自己先撤,突然后腰一痛,人已经被踹倒在地上。 “想跑?” 秦知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