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看得有些不忍,一把拦了下来:“有什么事情你跟兄弟说说,说出来才能解决,一个人倒头喝闷酒有什么用,说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没成,兄弟帮你把那姑娘抢回来!” 失恋…… 顾焱宇忽然一愣,这才想起来,连程铮都不知道乔之诺的存在。 可是他和乔之诺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了。 他才发现,这些年,他把他跟乔之诺的关系掩藏得有多深。 打心底里,他觉得乔之诺是他的禁忌。 也许,从他走向正轨的那一刻开始,在他不需要乔之诺开始,他就已经想把她彻底丢弃了。 这一段感情,他从未打算给她一个结果。 顾焱宇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卑劣,是从骨子里延伸出来的。 “你倒是说说啊,不说出来兄弟怎么帮你?”程铮把他手里的酒杯抢过来放回桌上。 顾焱宇忽然无力地靠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双眼半醉半醒没有焦距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程铮,我有罪,这辈子还不清了。”他的语气颓丧。 程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顾焱宇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致能听出一半他现在的心情。 他搭着顾焱宇的肩,闷了一口酒:“年哥,人活这一辈子,能靠着自己走到我们现在这个地步的人,谁没做过几件亏心事?还不清就不要想着还,就欠着!” 顾焱宇眼神微动,就这样欠着吗? 他指了指心口:“不是我顾焱宇太把良心当回事,可我欠她的太多了,欠到这里都在疼。” 程铮看了他一眼:“欠的是个姑娘吧?” 顾焱宇没有说话,权当是默认。 程铮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不是欠多了难受,而是欠到你知道,你们无路可走了,你知道彻底失去她了,你的感情无处寄托了,所以才痛。” 包厢嘈杂的音乐不停,倒在地上的酒瓶还有猩红的液体一点点滴出来。 这一番话忽然让顾焱宇如同当头棒喝,将他的酒意一下子惊醒。 他的感情……无处寄托。 这让他不由开始想,他对乔之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爱情,但他并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说友情,好像又太过浅薄。 说亲情,却又不是单纯血浓于水不可切割的关系。 程铮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年哥,这回栽了,你怕是爱上那个姑娘了。” 顾焱宇脑海里唰地一下就蹦出了乔之诺的脸,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年,她吃着那碗清寡的长寿面,哭着跟他说:“顾焱宇,不管有多苦,我都陪着你走!” 他的心脏就像瞬间炸开了一样,痛苦不堪。 为什么,他会把乔之诺推上去抵罪? 为什么会为了物质,为了野心放弃掉她? 顾焱宇喉头哽得难受,突然想起那只被他孤零零放在家里的骨灰盒。 天黑了,她一个人在家,她是不是也会难过,会害怕? 被烈火烧成灰烬的时候,她会不会也有一刻感觉到疼? 他忽然起身,疯了一般往家里跑。 第十六章 一碗清水面 汽车疾驰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驶离一条条熟悉的街道。 顾焱宇眼前似乎被黑夜笼罩,半点看不见这个城市的灯光。 他看见庭审那一天,今年秋天天气最好的那日,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阳光透过窗,洒进庭审大厅,正好落在乔之诺身上。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可是头微垂着,眼睛谁也没有看。 一向能言善辩的她,那天一言不发,沉默着,连给自己一句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她也没有认罪。 顾焱宇知道,乔之诺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只要给她找到一点破绽,她就能反败为胜。 庭审那天,如果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话,就算躲不过判刑,起码也能轻判。 可是她放弃了,在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心了。 或者说,是更早之前,在她吃过他为她做的最后一碗面,说出那句“散了吧”的时候。 顾焱宇清楚,那是因为他把他最卑劣的手段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灰意冷了,所以才会最后走到这个地步。 “呲——”车子停在家门口。 门口站着几个人,他下了车才看清,是宋家的人,为首的是宋管家。 看起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见顾焱宇下车,送管家才上前:“顾总,您回来了。”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对于这些人的来意,顾焱宇大概也猜到了。 他与宋家,除了生意上的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也只剩下乔之诺了。 宋家老爷子想要把乔之诺的骨灰带走,认回这个亲生女儿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不行,他跟乔之诺相处了二十几年,乔之诺除了她母亲以外,最亲最熟的人就是他了,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只怕她心里是不想认的。 虽然,她也未必还想死了以后面对他。 可是顾焱宇就是这样的,他深知,自己到最后都是自私的,自己想要的,不会让给任何人。 宋管家有些为难道:“顾总,您也知道,心心小姐是我们宋老先生唯一的亲生女儿,现在宋老先生病了,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定要让小姐认祖归宗,给小姐一个像模像样的葬礼。” 提起葬礼这两个字,顾焱宇脑海里某一跟筋没有预兆的跳动了一下。 自从乔之诺去世,他一直不太想面对,所以这几天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照国内的习俗,人死后七天,再怎么都要下葬了,不然,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生,也不会有来世了。 其实顾焱宇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对于乔之诺,他不敢不迷信了。 他也忐忑,要是乔之诺真的因为他没有了来世,那他便欠的更多了。 良久,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道:“你跟宋老先生说,后天,我会举办她的葬礼,会把她葬在她最喜欢的地顾。” 见顾焱宇这样说,宋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离开。 回到家。 顾焱宇打开房间的灯,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被他仅仅放在桌上的骨灰盒。 他缓缓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盒面:“还有一天,我要好好跟你告别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很平静,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默默往外渗血。 晚上,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一碗清水面,没有鸡蛋,没有肉,只放过一点油盐还有葱花。 就跟当年他亲手煮给乔之诺的那碗长寿面一样。 顾焱宇坐在桌子前,默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其实味道寡淡的,并不好吃。 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可是,就因为这么一碗并不怎么好吃的长寿面,让乔之诺坚定不移地陪了他这么多年。 顾焱宇吃着,忽然觉得喉咙哽得发痛,眼眶里好像掉出来什么东西,咸得让人心痛。 一碗清水面,他吃得一点不剩,却也吃红了眼。 吃完,他就面对着那只骨灰盒坐着:“乔之诺,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我自己,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下辈子,让我重新认识你一回。” 夜色寂静,房间里半开着的窗户吹进一阵寒风。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第十七章 陈年的巷 翌日,天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天上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熹微的光线。 顾焱宇带着骨灰盒去了白云巷——他们最初开始的地顾。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认识了乔之诺,从此便与他的生命分割不开。 乔之诺母女刚来到这条巷子的时候,街坊领居还议论了很久。 说这对母子看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