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一动不动,任凭那只袖子从自己脸上落下去。云鲤僵硬在原地,脸色卡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噎的。
天上的母妃啊,儿臣是要见到你了吗! 想到马上就要死了,云鲤开始疯狂打嗝。 “呃……!呃……!” 这声音着实有些好笑,再加上她控制不住自己,捂着嘴一颠一颠向上窜,就更加好笑了。 饶是想出了一百个将这小东西弄死的念头,瞧她这么不成器的样子,卫璋心里的火气就跟被浇了一桶凉水一样,冒着白烟就熄灭了。 他沉声吩咐道:“都退下吧。” 宫人们如蒙大赦,迅速离开。云鲤倒是也想一起跑,但她不敢。 待周围没有旁人,卫璋弯下腰,拾起那只绒球鞋。 鞋子只比他掌心长了那么一点,小小巧巧的,托在手里,倒像个玩物。 卫璋一时间也忘了计较干不干净,满脑子的念头是: 小皇帝的脚怎么这么小? 云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看到卫璋板着脸朝她逼近。 她双手撑着软塌,脸色煞白往后退,完全忘记了这塌十分狭窄,没两下,她手下一空,整个人向后跌下去。 一只手伸出来,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卫璋面无表情:“皇上这是见到鬼了?” 两人这番动作,云鲤的外衫被扯得松松垮垮,稍一低头,就能看到胸前缠得一圈白布。 她心中一阵狂跳,掩饰般地拍拍胸脯:“掌印怎地不派人通传一下,朕也好收拾收拾,省的这幅样子见人。” 卫璋倒也没注意小皇帝的胸口,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露出来的那只小脚上。 莹白、光洁,十根脚指头圆圆短短的,十分的圆润可爱。 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白玉可以雕刻成这样的艺术品,最好是能够砍下来,拿在手中细细赏玩…… 卫璋蹲下身,一手握住那只脚,轻轻将绒球鞋套了上去。 “皇上见微臣,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云鲤顾上不顾下,满脑子只想着整理好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卫璋给她穿鞋的时候,大拇指若有似无地在她的脚背上摩擦了几下。 她慌慌张张弄好衣服,将脚缩回来:“不劳掌印,朕自己来。” 卫璋站起来,看着小皇帝手忙脚乱地穿鞋,见她动作粗鲁地在脚背上勒出了一道红痕,他眼色一暗。 云鲤终于整理好了自己,她同手同脚爬下塌,低头站在卫璋身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卫璋做事全凭本性,他来的时候,本意是想教训教训小皇帝气走老师的,可见她这副模样,他突然醒悟过来—— 自己在干什么?还真准备让这个小皇帝上进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软弱帝王,不才是自己手中最好的傀儡吗! 这个想法犹如一道惊雷,炸醒了卫璋。他微微蹙眉,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性。 云鲤本来就害怕极了,见这个大太监一直不说话,她更紧张了。 “掌、掌印。”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牵住卫璋的衣袖:“朕不是贪玩,是钟先生他、他因病告假……” 卫璋垂眸,见云鲤跟小动物伸触角一样,用两根手指碰了碰自己。 没有被甩开,云鲤胆子大了一点点,继续道:“朕昨日没背好的文章,昨夜里已经背熟了。钟先生没来,要不,掌印您考考我?” 考我吧!我真的听话了! 小皇帝根本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满眼都是祈求和期待。 卫璋抽出自己的衣袖,掀开外袍的下摆,施施然靠坐在了那张软塌上。 “背吧。” 云鲤咽了口唾沫,她讨好般地将水果和清茶送到卫璋手边,然后垂手站在一边,声音清脆地背起了课文。 这是一篇前朝大儒所著的劝学文章,是所有学子都必背的。想必钟子阳留下这么一篇课文,也是希望当今圣上将此文牢记在心,好学上进。 谁知当今圣上丝毫不考虑他的良苦用心,等到第二日检查功课时,第一段都背不下来,甚至连读都读不通畅! 卫璋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他好整以暇地吃着果子,听着小皇帝流畅地背出了全文。 云鲤背完了,也不催促,只是眼巴巴看着卫璋,满脸写着求表扬。 “不错。” 卫璋吝啬地挤出两个字,云鲤还没来得及笑一下,又听到他说道:“倒也不蠢。” 她刚准备向上扬的嘴角一下瘪了下去。 卫璋吃完了最后一颗葡萄,他拿起桌边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随口道:“钟子阳目无圣上,教导无方,其罪当斩。” 倒也不必! 云鲤本来就是为了让卫璋放心,才故意不上进的。她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给钟大儒带来杀身之祸啊! 这狗太监,真是杀人如麻!以后肯定会有报应的! 她是不敢跟卫璋唱反调的,但钟子阳也不能这么委委屈屈就被斩了。 “不、不……” 她脑子飞速转动,解释道:“也不用,朕觉得他教得挺好的……” 卫璋斜了斜眼睛:“他要是教得好,皇上昨日为何不会?” 云鲤结结巴巴:“我、是朕没好好学……” 卫璋:“哦?皇上果然不满意微臣的安排,所以不愿意读书。” 怎么又扯到您老人家身上去了! 云鲤左右为难,急中生智:“朕是故意的!” 卫璋:“故意跟臣对着干?” 云鲤苦着脸:“朕不想成天见一个糟老头子在面前晃荡。” 她望着卫璋,顺便拍了一波马屁:“掌印风姿卓绝,是宫里惊艳绝伦的人物。想必是朕近日看刁了眼睛,审美大幅度提高,再让朕面对这貌丑的老头子,朕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