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上前,却听到背对着她站着的陈简清,和陆娇斓的对话—— “战骁,确实是如惠违规带孩子去了漠河禁区才惹来雪狼,咬死了安安,但如惠初来漠河,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她不是有意的。” “现在如惠内疚得整夜睡不着,短短一天瘦了十斤,好几次哭晕过去,我看着实在心疼,你看要不这事就算了,别追究她的责任了,成吗?” 王雪晴心口一刺,握紧的拳头不断的颤。 怎么能算了呢? 漠河禁区竖了那么多禁止闯入的警告语,孙如惠一个大学生难道不识字?为什么要带孩子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心疼孙如惠?那谁来心疼她的安安?! 她死死盯着前方熟悉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 又气又疼。 下一秒却听陈简清说—— “我会把影响压到最低,遇到狼这事和如惠无关,是孩子没福气。” 第7章 “啪啦!” 如果心碎有声音,王雪晴此刻大约听到了。 什么叫孩子没福气? 安安才五岁,五岁大的孩子被不负责任的老师带去漠河边……他明明是受害者啊! 可不等她上前,前面的两姐弟已经上车离开。 她失魂落魄回家,陈简清依旧没有回来。 屋内一片漆黑,她游魂一般走进里屋。 床上,还放着没收进柜子的衣服,小小的衣服在月色下静静躺着,怔忪间,安安好像正坐在床上,冲她笑着招手—— “阿妈!你看,我是男子汉,我会自己叠衣服啦!” “……安安!” 她冲上去一抱,却抱住一团空气。 “安安……” 颤抖抱着仿佛还有余温的衣服,她再也忍不住大哭。 “安安!” 泪水大肆流淌,瞬间湿了枕巾。 悲恸却无法缓解,就在她哭的缓不过气,恍然以为自己也要随着安安离去的时候—— “啪嗒!”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 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带着匆匆赶回来的寒气。 陈简清垂眸静静看着哭肿双眼,几乎要断气的女人,想到刚刚抵达时,江连长传来的消息…… “王雪晴,节哀。” 低沉的嗓音突兀打破寂静,王雪晴缓缓抬头,冷冷对上男人黑曜的眼,再也没了从前炽热的爱意。 陈简清没见过这样疏离死寂的王雪晴,莫名觉得心慌。 下意识俯下身,把人抱紧怀里。 这一抱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瘦的跟纸一样。 吞咽了下喉咙,他生疏又干涩挤出一句:“孩子出事,我知道你难受……你之前不是想回家陪姥姥,我后天陪你回去,好吗?” 王雪晴只觉得,这男人敷衍的可笑。 姥姥想要的是团圆,可安安没了,还怎么团圆? 脑海又浮现他那句—— 【是孩子没福气】 说出那样的话,他的良心不痛吗? 还是说,他就那么爱孙如惠,为了那个女人连原则也不顾了? 曾经做梦都想要的拥抱,此刻只令她一阵发冷,她猛地抬手挣脱:“我累了,你去其他屋睡。” 话落,也不等男人回答,她就‘吧嗒’按下床头的开关。 屋内瞬间漆黑,她闭上眼躺下,眼不见为净……否则,她不知道该怎样压抑心头的愤怒和恨。 夜一点点深沉。 王雪晴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脑海的剧痛,却让她做起了梦。 梦里—— 晦暗的天空下,冰冷的漠河岸边,安安一身是血冲着她哭:“阿妈,救救我……我疼!” “安安好疼!” “安安——” 王雪晴大喊着惊醒,被发现自己被抱进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 “你怎么样?做噩梦了?” 陈简清特有的嗓音在房间回荡,带着从未有过的关切。 却反而激起了王雪晴憋了许久的怨,她一口咬上男人的肩膀,在看不清的夜色下,奔溃发泄着自己的恨。 直到嘴里满溢血腥味,她才回过神,脱力倒下。 陈简清依旧抱着人,都没哼一声,像是不知道疼:“累了就睡吧。” 他从未对她这样温柔。 这算什么? 补偿吗? 王雪晴挣扎,却被陈简清搂的更紧。 男女力量悬殊,她最后也不知道是累晕还是气晕过去。 …… 第二天。 王雪晴麻木走出房间,却发现陈简清罕见在家。 “我请了假,今天陪你回老家看姥姥。” 桌子上,放着一堆礼品。 王雪晴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陈简清,六年来,第一次质问:“安安没了,你就没想过给他讨公道?孙如惠好端端的为什么带着人去禁令的漠河边?” 一提孙如惠,男人果然变脸。 “你冷静一下,遇到狼是意外。” 王雪晴握紧双手,这一刻爱意通通化作恨涌上脸:“陈简清!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一个合格的阿爸吗?” “你不喜欢我,娶了我却冷淡我,我认了。我一个小小漠河村姑,确实配不上你这样来自首都的大营长。” “王雪晴……” 陈简清蹙紧眉,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上前拉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推开。 王雪晴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喊着,推着,直把高大的男人逼进角落。 “安安是你的亲骨肉,他一心把你当英雄,临死前捐献了遗体……就是为了成为和你一样的军人!” “而你回来后,却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只一心想着你的小青梅——” 责问到此,那一句‘没福气’的质问,王雪晴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急促喘息着,擦了一把通红的眼,冷冷睨着陈简清:“陆营长,不必您大驾奉陪,我的姥姥我自己能回去看。” 说完,她掠过陈简清,直接出门,也没有看陈简清准备的东西一眼。 她没说一个恨字,却字字含恨。 六年来,陈简清头一次被王雪晴甩脸色。 凝着女人决绝的背影,从来冷毅沉静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措和迷茫。 另一边。 王雪晴赶了山路回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的眼睛红肿了,一路上眼皮直跳。 已经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小路,她却摔倒了无数次。 临到熟悉的门口,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下一刻,却见到陆娇斓和孙如惠,急匆匆从门内出来! 咚的一下,不安急速加剧。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对面两人见到她,忽得变脸:“我们……” 王雪晴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人冲进屋内! “姥姥!” 却见老人捂住心口,赫然倒地! 第8章 “姥姥!” 王雪晴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惶恐冲过去,抱起面色已经憋成青紫的老人,用力握着老人枯瘦的手。 “姥姥,我回来了……” 老人已经没有进气了,浑浊的眼满是热泪:“清念,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安安他……真的被狼咬死了?” 王雪晴一僵,手猛地收紧,瞪向门口的两人:“你们都跟我姥姥胡说什么!” 孙如惠像是被吓到了,朝着陆娇斓身后躲了躲,一脸委屈。 “孟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好心来见你姥姥,认真道歉,谁知道刚一说出安安死了,她就倒地了,可不管我们的事……” “你住口!” “安安!我的安安啊……” 老人痛哭一声,气息骤然崩断。 “姥姥!” 王雪晴哭泣抱着老人,按住姥姥的人中,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姥姥,你醒一醒!” 可老人却没有一点反应,身体也越来越僵。 “姥姥……” “……我已经失去了安安,不能再失去你了。” “王雪晴!”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来,他蹲下就遮住了阳光,暗影一瞬滋长王雪晴的恨。 “你来做什么?你们害得我还不够吗?滚——” 可陈简清却强硬箍住她,语速极快:“你冷静点,现在重要的送姥姥去医院!老人还有气,还有救!” “姥姥还有救?” 王雪晴终于回了神,松了手死死盯着老人青紫的脸,颤抖着呢喃:“还有救……还有救……”1 陈简清趁机抱起老人:“自己跟上!” 王雪晴忙一瘸一拐跟着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人。 “战战……” 门口,被彻底忽略的陆娇斓和孙如惠,又心虚又暗恨,脸色难看极了。 陈简清来了这么一会儿,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们。 …… 很快,一行人到了医院。 王雪晴再一次站在同样的手术室外。 跪在同样的位置,同样诚恳哀求。 一下又一下磕头。 阳光下,白雪上结了又厚又硬的冰。 很快,冰上就染上了浅红的血迹。 “王雪晴……” 陈简清从急救室出来,一眼就看见雪地里跪着的女人,心头倏而一紧:“大冷天跪在雪地里,你不要命了?” “求上天发发慈悲,救救我姥姥……” 王雪晴不理她,自顾自呢喃。 他蹙眉,大步上前俯身拉人,可他刚一拉,柔弱的身体竟直接栽倒! “王雪晴!” 原来,人已经昏迷过去。 呢喃着的,都只是昏迷中虔诚的胡话…… 陈简清不由收紧手,心脏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紧。 把人抱进病房,想到刚刚和医生了解到,老人心梗发作,生命垂危,需要昂贵的药物,只有转到首都大医院才可能保住命…… 病床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