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猛地打了个寒颤,她转过头去,一道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模糊间,她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进。 慕枝挣扎着撑开眼皮,季景行阴鸷晦涩的脸,闯进了她的眼中。 第六章 望着季景行及近,慕枝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慕枝脚步跌乱地往后撤了两步,季景行身边的保镖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而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他无视旁边的季信然,朝着慕枝冷声开口:“跟我走。” 慕枝哑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下意识朝季信然投去的求助的目光,四目相对间,季信然会意。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季景行面前:“季总,一小时前我用五百万买了慕小姐整晚,你现在要带她走,是不是不合规矩?” 慕枝瑟缩在季信然身后,垂着头不敢言语。 她攥紧了短袖下摆,季景行低哑极致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不知道吗,在黎城,我就是规矩。” 话落,慕枝身子腾空。 那两个保镖又将她架起,慕枝惊慌无措地看向季信然:“救……” 涩痛喉中,只逼出一声短促而粗嘎的求救。 季信然眸光一凛,上前来拽她,却被季景行阻住了脚步。 慕枝听见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季公子,这儿不是法国。” 转瞬,她就被保镖狠掼玛⃠丽⃠进了车里。 慕枝赶忙爬起,竭力拉着紧闭的车门。 她泪眼模糊地朝车窗外看去,季信然被几个保镖拦着,却还是挣扎着朝她走来。 慕枝低喊着,不断拍打车窗,可眼前景象还是急速往后退去。 车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前。 慕枝喉中血腥气翻涌,她还没能回过神,就被保镖拖拽到了一个医生面前。 消毒水味熏得慕枝头昏脑胀,季景行冷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适配的肾源我带来了,你尽快进行手术。” 肾源?手术? 这两个字钻进慕枝耳中,后背骤然一凉。 她惊慌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中年医生怜悯眼神。 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忍开口:“季总,这位小姐的身体看上去,恐怕承受不了肾移植手术……” “我只要那颗健康的肾。” 季景行打断医生的话,他转身,朝着慕枝不耐开口:“这几天你就给我待在医院,哪儿都不许去!” 慕枝的耳边,骤然响起嗡鸣。 她几近疯狂地挣扎着,从发痛喉间硬挤出粗嘎的声音: “小……叔,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是她的罪,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被欺凌的日日夜夜,跪在大庭广众下求饶,她都熬过来了。 她现在,只是想活着。 季景行为何苦苦折磨,不肯放过她? 慕枝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强撑着朝季景行扑去,手臂被保镖钳制得更狠。 她浑身都疼痛不已,最痛的还是胸膛里那颗心。 然而自始至终,季景行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慕枝再也闹不动了,他才晦涩难明的吩咐那两个保镖: “看好她,手术开始前……不准有任何差错!” 这句话,如同尖刀一般刺进慕枝的心。 血腥气顺着喉管往上涌,慕枝张口,眼前却猛然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外边天色已黑。 慕枝躺在病床上,换药的护士见她醒来,弹了弹药管:“你等会儿还有两瓶水要挂,别乱动,不舒服就按铃。” 慕枝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连开口问这是什么情况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暗叹一句可怜,旋即转身离开。 月凉如水,照在慕枝的病床上。 慕枝感觉身如浮萍,不知道去哪儿,一切也不由她做主。 她绝望地闭上眼,逼退涌上来的酸意,耳边忽地响起阵细碎的响动。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而又虚弱的女声:“慕枝,没想到真是你。” 慕枝心陡然一震。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苏甜?!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循声朝着门口望去—— 月光下,坐在轮椅上的苏甜脸色苍白,她对着慕枝浅笑:“好久不见。” 慕枝的脑中,瞬时一片空白! 第七章 病房内陷入死寂。 望着苏甜跟五年前相差无几的面容,一股难言的惊惧吞噬了慕枝。 她紧抓着床单,竭力从喉中逼出句:“苏甜,你……没有死。” 当年,蝴蝶大厦为芭蕾义演而搭建的舞台塌方。 而苏甜,是这场事故唯一的受害者。 季景行凭借着那管录音,认定是她约苏甜去舞台附近,又动了手脚才导致苏甜的死亡。 她为此坐了五年的牢,受尽折辱与虐待…… 可现在,苏甜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听到她粗嘎嘶哑的嗓音,苏甜脸上笑意愈发诡谲。 她推着轮椅缓缓往前,语调张扬:“救援来得及时,我当然死不了,只是废了两条腿,又恰好查出肾衰竭……” 话只此,苏甜突然顿住。 她停在慕枝病床前,眸中冷意迸射:“只可惜,这一切本是我为你而设计,结果你没来,舞台还提前塌方了!” 字字句句,如惊雷在慕枝脑中震响而过。 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明白?” 话未完,就被苏甜打断。 慕枝瞳孔轻颤,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逐渐被嫉恨扭曲。 苏甜声音低哑:“你一进舞团就取代了我主演的位置,就连季景行也在我面前夸赞你,可你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才得到这些青睐?” 苏甜猛地抬头,对上慕枝视线。 她嗤笑了声:“所以事故发生后,我伪造了一段录音,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喜欢上自己小叔的杀人犯!” 天边,轰然响起声雷鸣。 慕枝耳边嗡鸣,话尽数哽在了喉中。 她望着苏甜癫狂的神情,张了张口:“你……” 才吐出一个字,季景行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她:“苏甜。” 苏甜闻声,惊愕地转过头去:“景行,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枝循声看去,就见季景行神色阴郁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无视虚弱的慕枝,径直走到苏甜面前,弯腰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 “马上要做手术了,你不好好休息,在这儿干什么?” 听到手术二字,慕枝瞬时如坠冰窖。 而苏甜瞥了她一眼,又对着季景行故作乖巧: “不做什么,只是听说奕慈也在这儿住院,就想着过来叙叙旧。” 闻言,季景行眸光愈发幽深, 他忽地直起身来,温柔地凝视着苏甜:“但现在太晚了,我先让人送你回病房休息,你明天再来。” 苏甜怔愣了瞬,保镖上前握住了她的轮椅把手。 她一时也说不得什么,只给慕枝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任由保镖将她推走。 病房里,只剩慕枝跟季景行。 慕枝抬眸,望着他俊逸的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季景行都是最宠爱她的人,对她的话也没有过质疑。 他如今,也许是被苏甜蒙蔽了也说不准…… 慕枝咽下喉中酸涩,朝着季景行竭力挤出话来: “小、叔……你听见苏甜的话了吗?当年的事,是她有意安排……”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季景行厉声截断:“够了!” 慕枝哆嗦了一下,瑟瑟抬头望去,就见季景行眸中怒火升腾。 他一把将手中攥着东西砸在了慕枝身上。 他咬碎了恨意,指责道:“你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枉费苏甜这两年来为你求情,还特意让我给你买了巧克力,而你还想诬陷她!” 慕枝的胸口被砸得发痛,她视线移转,看向散落一床巧克力。 她苍白的嘴唇发颤:“小叔……” 你忘了我对巧克力过敏玛⃠丽⃠吗? 苏甜给她所有东西,向来都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慕枝心底涌起绝望,她不甘望向季景行: “要是把我的肾移植给苏甜,我会死呢?” 病房内静了瞬。 片刻后,季景行直迎上她情绪晃动的眼眸。 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慕枝,就算你死,也是死有余辜。” 第八章 就算死,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过。 季景行决绝的话语,打破了慕枝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 而季景行也不打算久留,他转过身,泛着冷意的话声在病房中回荡: “慕枝,我真后悔认识你。” 一道闪电冷光,划破了漆黑天幕。 望着季景行离去的背影,慕枝眼眶涌上涨痛酸意。 她想哭,但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直到季景行身影消失,她才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 慕枝低哑难听的声音,在雷鸣声中几不可闻:“小叔,我也有些累了。” 痴缠十几年,她总该学会放手。 慕枝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前浓绿的香樟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