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远一回府,便有小厮来报说是老夫人找他。
他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是十分孝顺的,于是忙赶去了福寿堂。 等他听完宋老夫人的话后,脸色铁青,起身安慰: “母亲,这事您不用管了,这个不孝的东西,儿子一定好好处罚!” “不可,处罚她不算什么,可是下个月便是婚期,若是被裴督主知道,便不好了。你只管哄着她不再提沈薇嫁妆的事便好。” 说完,宋老夫人眯了眯眼,沉吟道: “我总觉得,宋慈安最近不太对劲。” 听到她的话,宋沉远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都是窈娘看大的,她哪有什么脑子,定是因为不想嫁给裴督主所以才会这般闹腾。” 听完宋沉远的话,宋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是,这些年她被刘氏捧杀这,定然只是怨这门亲事。 “罢了罢了,你看着处理吧,别叫她再寻事,顺便告诉刘氏,这些日子不可出纰漏。” 宋沉远看到自己母亲有些疲惫,于是忙起身应是后便退了出去。 一出福寿堂,宋沉远的脸色阴沉起来,对着自己的随从命令道:“去把大小姐带我书房来。” 含珠院, 宋慈安听完小厮的话,站起身准备过去。 “大小姐不需要换一身衣裳吗?小的在外面等您。” 小厮犹豫道。 宋慈安摇了摇头,“走吧。” 换装见人是尊重,他宋沉远哪里配得上她的尊重? 她如今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渴求父爱的小女孩了。 书房内, 宋沉远看着眼前像极了自己原配的女儿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原本他对宋慈安也有一份父爱,可是她越发像她的母亲沈薇,尤其是那双眼睛,容貌也甚至比她母亲更加绝色。 看到她,他总能想到那些年讨好沈氏的自己,如何费尽心思,伏小做低… 包括,她死前那带着后悔和怨恨,看向自己的眼睛。 “听说你今日顶撞祖母?” 宋沉远回过神后,冷冽道。 呵,上来就给她定了不孝忤逆的罪名。 “祖母是这样说的?” 听到宋慈安平静的声音,宋沉远也升起一丝怒意。 “放肆!这是你同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想要我什么态度?” 宋慈安抬眸看向他: “父亲,我只是要母亲当年的嫁妆罢了,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她的嫁妆也该给我,祖母多次避而不答,女儿不过想问清楚。” 不等宋沉远说话,她紧接着道 “您还记得我的母亲吗?” 她想知道,她母亲一心为了他,在他心里到底是否有过母亲一丝痕迹? 而宋沉远听到她的话,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宋慈安看的真切,可笑自己上一世竟然一点都未察觉到。 她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我同你说的是你忤逆祖母的事,不要谈没用的!” 没用的? 她母亲的一生,竟然只得到这么三个字… “宋家要我嫁裴督主,我便嫁。只是,我之前说过的嫁妆,一样都不能少!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本该给我吗。” 她收回思绪,开门见山道。 宋沉远闻言,看着宋慈安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沈薇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想到了当年自己在沈薇跟前直不起腰的日子。 于是带着对沈薇的怨恨,使他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砚台打算向宋慈安砸去。 忽然,门被踢开… “哟,看来是咱家来的不是时候?” 一个身穿暗红色飞鱼服,一脸冷意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连身后跟着一队飞鱼服配着七星刀的东厂人。 宋慈安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睛,是裴悯跟前的掌刑千户,许褚。 当年,即便她已在牢中,许褚还是带着一众东厂残余势力将她救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若是裴悯活着,也一定会救她出来。 只可惜她当时已经生死俱灭,无求生之意。 “许千户!” 宋沉远忙放下手里的砚台,走到许褚身边拱手行礼。 “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您快请坐!” 宋沉远一脸殷勤,和刚才面对宋慈安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夫人。” 许褚没有搭理宋沉远,而是对着宋慈安恭恭敬敬的一礼。 宋沉远面露难堪,东厂之人如此嚣张! 宋慈安对着许褚淡淡一笑,轻声道 “许千户请起。” 并未纠正他的称呼。 她这样子让许褚愣了愣神,怎么和信报里不一样呢?那群小崽子们是怎么查的? 不是说宋大小姐十分排斥吗? 今日他出了任务,刚回东厂,便被督主派过来送东西,还不曾知道胭脂阁的事。 不过到底是裴悯身边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却不显露在脸上,依然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督主让属下给您送些东西解闷儿。” 说罢,身后的人都侧开身子,书房外放着的一个个木箱出现在眼前。 这些都是各附属国刚刚进贡来的奇珍异宝,督主直接让他带了来。 反正就算皇帝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 许褚看宋慈安没有说话,于是又小心解释道:“督主特意让属下先拿来宋大人这里,让宋大人带给您,正巧您也在。” 他是想说,他家督主也想到了她的名声,这些东西可是先过了她家长辈这里的。 宋慈安自然也听出了许褚的意思,心里对裴悯这般小心珍视的举动更心疼了。 他一直便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她好。 她看着门外一箱箱的东西,据她对裴悯的了解,箱子里面定然都不是凡品。 上一世,这些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被宋家藏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劳许千户叫人抬我院子里吧。” 裴悯送她的东西,她自然要收着,这一世可不会便宜宋家! 许褚听完,心里一喜,忙开口应是。 在东厂人开始搬东西的时候,宋慈安也抬腿走了出来,许褚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宋沉远正以为他们要走的时候,忽然宋慈安回过头笑道: “父亲,您记得母亲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尽快整理好,我出嫁时的单子也好提前写上去。莫要耽误了婚期。” 这是暗暗的威胁,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宋沉远气的青筋暴起,可是许褚凉飕飕的眼神飘了过来,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忙笑的说自然自然。 “宋大人,夫人说的一百二十抬嫁妆您可得记清了。” 说完,继续跟上了宋慈安的脚步。 许褚一路上跟在宋慈安身后,嘴角轻勾,这夫人看来也不是个软懦的,知道他在,特意又说了一遍,到时候宋家怎么也不敢不拿出来。 他自然知道宋家是什么德行,别说区区一个宋家,便是整个太安国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东厂的耳目。 那群小崽子查到的是宋大小姐温顺怯懦,单纯古板。 可这明明是个狐狸啊! “许千户,不知裴督主近来可忙碌?” 许褚忽然听到前面女子平静但是带着娇软的声音,忙应道: “督主平日需要处理奏折,因此多在务会阁,” 说罢,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若是夫人想见督主,属下便转告给督主,他一定会来见您。”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督主这般痴迷她,但是他觉得只要是督主做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慈安原本想说不必,但忽然想到上一世,他明明已经疼极,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可还是努力的把他一直戴在腕上的佛珠摘下来戴在她手腕。 强压痛意,语气颤抖但是努力带着柔意的和她说,这个佛珠是他从已经圆寂的了空大师手里求来的,从未沾染过一滴血。 宋慈安心底一阵抽痛,于是回头看着许褚,淡声道 “他要娶我,可一直不曾露面,我自然要他亲口同我说的。” 身后的东厂之人听后,忍不住缩了缩,宋大小姐好大的口气。 连许褚听完,也愣了愣,不过很快恢复笑意,“属下一定带到话。” 宋慈安不管别人想什么,只是她知道,裴悯对她的爱,永无底线。 他的偏爱,就是她的底气,所以她现在也不想同宋家的人虚与委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