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晞安心思电转间,忽然听得身边的一位婢女道:“小姐,二爷又来找您了。” 崔晞安下意识看向门口,只见管家在前,而他身后,那一袭白袍,眉目清隽的人,不是霍时野,还有谁? 霍时野早已开始蓄发,如今已长齐肩头,看上去更显风流。 跟魏州年狭长的双眸不同,霍时野生就一双桃花眼,眸色微垂间,带着几分慵懒之气。 虽然崔晞安心知肚明他的身份,可看到那张跟魏州年九分相似的脸时,她还是觉得别扭。 这时,霍时野也看了过来,当看到崔晞安时,他轻轻扬起手中的糕点,朝她眨了眨眼。 就这么一瞬,崔晞安心底忽然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她陡然记起,她和霍时野并非毫无交集,七岁时,她从慕家出来,便看到霍时野提着东西屁颠屁颠的朝她走来。 “晞安,这是我父皇给我的赏赐,都给你,以后还有好东西,也都给你。” 那时,魏州年已然被立为太子,而霍时野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被丢弃的棋子,是个不祥之人。 慕父为了避嫌,早已跟府中人交代过,不许崔晞安接触霍时野。 可架不住霍时野无人管,日日出宫在慕家前门后院堵崔晞安…… “晞安,在想什么?”霍时野走到屋内,朝她问道。 崔晞安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慕母带着人早已退了下去。 崔晞安有些无奈,低声道:“想起小时候,你追着我要送东西的样子。” 霍时野一怔,随即笑了。 他笑得跟魏州年不同,前者隐忍多年一朝解放,自然是犹如脱困的笼鸟自由洒脱,而魏州年……身为帝王,他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无忧无虑的时刻。 霍时野将糕点放下,低声道:“我手中可调动的势力,加上四大世家,足以跟魏州年对抗,你莫要担心。” 崔晞安一顿,低声道:“皇权,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另一边,京城。 魏州年站在慕家门外,看着空荡荡的宅院,冷笑一声:“把这里,给朕毁了。” 背叛之人,向来不配得到善终。 魏州年身后的禁卫军即刻冲向了慕家宅院里。 他听着那打砸之声,脚步却朝着崔晞安的屋里走去。 入宫多年,她的闺房仍旧保留着,依稀能看出崔晞安在此生活的痕迹,可见慕家父母对她有多宠爱。 魏州年随意拉开柜门,整个人突然一怔。第40章 魏州年看着里面放着的衣物,寻常的靛青色,唯一不寻常的,是袖口用银线勾勒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 当年他遭遇刺杀,以为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只蜻蜓,只是还没等他看清,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芯竹。 魏州年一直以为是沈芯竹救了自己,而那次相救,是他被立为储君后,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光。 虽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沈芯竹穿过这样的衣服,但并不妨碍他视沈芯竹为此生的救赎…… 可为什么,崔晞安的卧房中,会出现这件衣服? 魏州年想到一种可能性,向来冷静的思绪几乎全盘崩溃。 他朝门外怒声道:“于逢,让他们停手!” 不多时,打砸声即刻停了,四下静悄悄的,魏州年的脑子里却发出嗡嗡的响声,让他头疼欲裂,甚至眼睛都是赤红的。 站在门边的于逢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开口:“陛下?” 魏州年猛然回过神来,他看向于逢,一字一顿:“去将沈芯竹带来这里,朕有话要问她。” 他将柜中的衣服拿出来,视若珍宝的放在膝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蜻蜓,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上,几乎能听到血液潺潺流出的声音。 魏州年坐在那里,整个人彷如一尊雕塑。 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 沈芯竹越过地上的障碍物,站在他面前,轻言细语的开口:“臣妾,见过陛下。” 她一脸茫然之色,并不知道魏州年将她喊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魏州年看着她,心中犹疑一瞬,薄唇开合:“你可还记得,朕当年昏迷时,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沈芯竹下意识看向他膝上那件衣物,心里隐隐流出不安。 她的沉默,让魏州年险些压不住心中的暴戾。 “说!” 沈芯竹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在他面前跪下:“陛下,臣妾……臣妾记不清了。” 魏州年的手指猛然攥紧那件衣服,却又想到什么,急忙松开。 他看着沈芯竹,眼中的情意全然消散,他问:“那你可记得,当初救朕之处,在哪?” 沈芯竹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顺着他的话去答。 “在郊外元山寺山下的官道旁。” 轰! 她的回答,如同惊雷炸响在魏州年耳畔,将他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炸的四分五裂。 魏州年看向手中衣物,心底的揪痛与悔意顿时翻江倒海。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认错了人。 不是沈芯竹救了他,而是崔晞安。 他将自己唯一的救赎与温暖推向台前,为一个假冒的东西挡刀挡剑! 魏州年的神情太过骇人,沈芯竹低垂着头,呼吸都不敢过重。 半晌,魏州年才从情绪的低谷中爬出来,他看了眼沈芯竹,声音很淡:“怪不得你不将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也早就对此起疑?” 沈芯竹身子一颤,这一刻,她连半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魏州年站起身来,直接下令:“于逢,送她回宫。” 沈芯竹似乎意识到什么,跪着上前拉住魏州年的衣摆:“陛下,臣妾也确实救了您啊。” 她太清楚在宫中失去宠爱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答应,若魏州年不管她,哪怕她爹是太傅,也无济于事。 魏州年冷冷垂眸,道:“所以,朕留下了你的性命。”第41章 沈芯竹瞳孔一缩,这样的苟活,与赐死,不过是软刀子硬刀子的区别罢了! 可于逢已然带了人去,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了房间。 魏州年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对候在一旁的禁卫军开口:“传朕的令,对付阳城的事,暂且按下。” “还有,派人去阳城慕家,贵妃……应该在那。” 从前想不通的事在此刻皆有了答案,他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荒谬。 他与崔晞安之间,本就横亘着家族生死,就算没有利用一事,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更遑论如今,彻底撕破脸的局面。 魏州年拿起那件衣服,缓缓走出了慕家。 三日后,从宫中传出的一则旨意,惊动所有百姓。 阳城,慕家。 吟霜急匆匆进门,朝崔晞安道:“姑娘,陛下他……下了罪己诏!” “世家与二皇子勾结一事被尽数抹去,宫中传出旨意,陛下不日亲临阳城赔罪!” 饶是崔晞安早已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