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深把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姜嘉弥一句话都没再留给他。 曾经说过,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的姜嘉弥,就这样离开了他。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吝啬给予。 他茫然的接过姜嘉弥的骨灰盒,触手冰凉,心也跟着凉透。 他抱着骨灰盒,一步步走上后山的墓地。 来到姜母的坟前,把姜嘉弥的骨灰盒放下。 猛地跪地,周叙深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7 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时泪流了满面。 他哽咽着,嘴里只重复了一句话。 “嘉弥,对不起……” 周叙深在墓前跪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浑身没有知觉。 李洋在第二天天亮时找了过来,看着周叙深挺直的脊背,心中一片复杂。 他从周叙深刚创业不久就一直跟着他,知道他跟姜嘉弥的过往,叹息一声走上前说道。 “周总,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您处理,您……” 李洋叫了许多遍,周叙深才有了反映。 周叙深起身,猩红肿胀的眼,吓了李洋一跳。 自从六年前姜嘉弥入狱之后,李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叙深如此失态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说道:“周总,请保重好身体,公司那么多员工都等着您呢。” 周叙深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一眼姜嘉弥的墓,眼中是浓烈欲滴的悲伤。 他沉默的往山下走去,每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回到公司之后,周叙深就着手处理公事。 两天后,召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 在会上,周叙深淡漠的宣布:“我跟苏蜜糖小姐的婚事,正式宣布取消。” “对于苏蜜糖小姐触犯法律的行为,周氏集团很痛心,我们不知情也从未参与。” 一语惊起千层浪,网络上对于他‘大义灭亲’的举动,议论纷纷。 不过苏蜜糖却再无路可逃,她走私偷税的事情,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掉了。 周叙深冷冷的看着电视机内,苏蜜糖被押进了警车,她哭哭啼啼的咒骂着。 苏成德疯了一般,冲进了周叙深的办公室。 他猛地挥起拳头,却被周叙深冷着脸抓住。 “周叙深,你这样做,就不怕我把你过去的丑事宣扬出去吗?” 周叙深看着他,冷冷说道:“苏总,你要还在这闹,我不介意让人在牢里关照一下苏蜜糖。” 苏成德瞬间软倒,咬紧牙关,恨恨离开。 在苏成德走后,周叙深关掉了电视机,伏案继续工作。 可不知为何,总不能静下心来。 心中好似缺了一块,让他憋闷的有些难受。 周叙深索性起身,来到了娱乐城,点了一杯烈酒。 一杯酒还未喝完,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人喊道。 “周叙深,好久不见啦!” 第13章 周叙深一回头,就看见了曾经的发小越文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周叙深20岁之后外出创业,才少了联系。 故友陡然相逢,周叙深也有些惊喜。 他淡笑着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越文康突然问道:“对了,姜嘉弥呢?从前她不是一直跟你形影不离吗?” 周叙深脸色一僵,半响没有回话。 越文康看了一眼周叙深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吵架了?” 周叙深还是沉默不语,越文康就接着说道。 “你说你这辈子能遇上姜嘉弥这样的姑娘,还不好好珍惜?” “听兄弟一句劝,好好待人家,吵架了你就让着点。” “毕竟她当年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周叙深猛地抬眸,直直盯着越文康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越文康有些惊讶的看着周叙深反问:“你18岁那年,被困在深山中七天七夜,最后是被姜嘉弥连拖带拽出来的,这事你不知道?” 十年之前的事情,周叙深的记忆很模糊。 只记得那一年,自己家里出了变故,母亲急需用钱。 他听说深山中有老人参,找到了就能卖出一笔不菲的钱。 可后来迷了路,被困在山里七天七夜,带来的水和干粮都吃光了,最后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来就在医院里了,当时他还以为是救援队救出来的。9 越文康喝了一口酒,又幽幽说道。 “当时你是没看见,山里下了大暴雪,救援队都不敢贸然前去,只有姜嘉弥不管不顾的去了。” “等了两天,她才回来,浑身伤痕,肩膀更是被磨得血肉模糊。” “你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了,可她却是在医院急救了半个月,险些丧命。” 周叙深眼眶瞬间泛红,睁着眼,不敢相信越文康所说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还在怨姜嘉弥一直没来看他,原来她是在医院急救。 在他跟她赌气之时,她在生死边缘徘徊。 周叙深只要一回想当时的情景,他的心就如刀割。 依稀记得,有人在他耳边哭泣着喊道:要他坚持,一定要活下去。 那声嘶力竭,悲痛至极的哭声,时隔多年他一直记得。 原来,那是姜嘉弥…… 他都不敢想象,那么瘦弱的她,是如何在大雪天把昏迷中的他拖下山。 这其中的艰辛,想必难如登天。 “叙深哥,你怎么了?”越文康看着周叙深泪湿的眼角,错愕的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周叙深一直是个从不轻易掉泪的狠人。 可如今,不过是听他说了些关于姜嘉弥的旧事,怎么就哭了呢? 在娱乐城嘈杂的音乐声中,越文康听见周叙深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文康,姜嘉弥她……死了。” 越文康陡然一惊,他怔怔问道:“怎么会?!” 周叙深没有回话,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越文康赶紧跟上,担忧的在他身后问道:“叙深哥,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回红叶镇。”周叙深脚步未停,回了一句。 说完,他就径直上了车。 越文康放心不下,可还没来得及跟上车,就看着周叙深启动车,扬长而去。 一路疾驰,车开了十几个小时,停在了姜嘉弥的家门口。 周叙深双眼猩红的推门进去,直奔姜嘉弥的房门。 他疯了一般的拉开所有的抽屉,终于在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本相册。 他颤着手,翻开那本相册。 里面,是姜嘉弥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婴儿时期,到幼儿再到少女,她每张照片都笑的很开心。 跟他记忆中,后来沉默寡言的姜嘉弥大相径庭。 翻着翻着,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 相册到了最后一页,周叙深的手指猛地僵住。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 第14章 那是18岁时的他,当时姜嘉弥笑着跟他说。 “过了18岁生日,你就是个大人了,以后要多照顾我这个未成年少女。” 可周叙深那时,只是冷冰冰的嘲笑她。 “姜嘉弥,就你还用的着人照顾?” 姜嘉弥小时候为了他,跟人打架,女汉子的外号就一直流传下来。 听见周叙深这么讽刺她,她的笑只是僵了一瞬,随即又扬了开来。 她装着不在意地岔开话题:“我给你拍张照片做纪念吧。” 周叙深拒绝,可没想到,她还是偷拍了一张。 是夕阳西下时,他站在家门口的侧脸。 在夕阳中,他好似发着光。 周叙深抽出那张照片,背后写了五个字。 我此生理想。 仅仅五个字,周叙深的心,好似被重物击中,轰的一声四碎开来。 他死死捂住胸口,才强忍着没有窒息。 在这些隐秘的小心思背后,周叙深恍然明白,原来姜嘉弥对他的爱,是这样深沉。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爱他了。 那他呢? 胸腔下那颗疼痛不已的心告诉他,早在这十几年的潜移默化间,他早已爱上了姜嘉弥。 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利用,也不是他以为的赎罪。9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爱着姜嘉弥! 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姜嘉弥就在这间房内,了断了生命,也彻底断了跟他的纠葛。 眼泪猛地坠落,砸落在地面上。 在寂静空荡的房间内,响起周叙深压抑的哽咽声。 声声悲戚,每滴泪都在诠释着悔意和痛楚。 许久之后,周叙深才抱着那本相册,走出了姜嘉弥的家。 他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神情憔悴,背影蹒跚。 突然,街角出现了一只三花奶猫。 周叙深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 曾经,姜嘉弥刚跟他外出创业,在街边也遇见一只流浪的三花奶猫。 她曾带着期盼的眼神问他:“能不能养它?” 可周叙深那时刚开始创业,诸事不顺,心烦气躁的吼她。 “我已经养了你,还要多养一个吃白饭的?” 姜嘉弥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不舍的放下奶猫,沉默着跟他离开。 现在想想,他怎么能那样对她? 周叙深心又是一痛,小心翼翼上前,抱起那只三花奶猫。 他轻揉了揉奶猫的头,淡淡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他开上车,往云城开去,回到了公司。 从此以后,周叙深好似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一般,照常上班工作。 只有在面对小奶猫时,表情才有片刻的悲伤。 一个月后。 周叙深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文件,又是一个通宵。 清晨,李洋给周叙深带了份水饺做早餐。 可周叙深打开餐盒,一看见白滚滚的饺子,他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他强撑着一月的情绪,猛地崩溃。 耳边好似又响起姜嘉弥充满哀伤的语调。 她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跟他对坐着吃碗饺子。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最后甚至逼迫的她放弃生命。 他有罪,罪该千刀万剐。 可姜嘉弥彻底消失了,他再也无法赎清自己的罪。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从初见时的笑靥如花,到最后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周叙深的胸腔内,心痛到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