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好品质啊! 裴笑恨不得把嘴咧到耳后根,硬生生忍着,“我就是这么骂谢五十的,你把我们李大侠看成什么人了。” “小裴爷。” 汤圆端着药盏进来:“时辰不早了,让李姑娘歇着罢,她这个伤不能耗神的。” 他娘的。 有没有点眼力劲儿,以后搅屎棍这个绰号送给你。 裴笑屁股没挪,挖空心思地想着有什么借口,还能在这房里再呆一会。 “裴明亭。” “啊?” 李不言看着他,缓缓道:“事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与你也不是。” 裴笑手中的扇子一顿。 奇怪了,怎么感觉屋里的灯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你值得更好的。”李不言轻声说。 所以。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 所以。 小爷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裴笑挺得直直的腰线,一下子塌下去。 他无声无息地看了李不言一眼,起身,低头走出去。 汤圆从未见过小裴爷这般失魂落魄过,忍不住轻声道:“李姑娘,好歹也……” “断要断得干干净净,拒要拒得利落无情。” 李不言口吻冷淡:“好歹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误了他。” 汤圆:“……” …… 三天的路程,顾知扉用两天时间就赶到了。 到的时候,也正是夜里。 他翻身下马,发现河边停着一条船,船上亮着一盏灯。 他指指船:“你们家老爷的?” 薜昭点点头。 一听是唐见溪的船,顾知扉直接上船。 进到船舱,愣住了,唐见溪坐得端端正正,正在灯下慢悠悠的喝着茶。 “老爷,三爷是一个人来的,什么人都没带,我们马不停蹄地跑了两天两夜。” 顾知扉扭头,一脸奇怪地看着薜昭。 说这些干嘛? “三爷,坐吧!” 唐见溪指着茶几对面的椅子,“喝口热茶,解解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顾知扉有些摸不着头脑,“唐老爷,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没唱哪一出,就是特意等在这里,想和三爷说几句心里话。” “慢着,你先说,莫轻言有没有醒?”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惦记着莫轻言,看来是赌对了。 唐见溪轻轻笑了,“其实,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就醒了。” 顾知扉刚在心里问一句“为什么骗他”,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一桩事—— 莫轻言并不是薜昭的主人,唐见溪才是。 他凭什么答应莫轻言,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漏? 薜昭明明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漏,偏偏对他透露出最要紧的信息——点香人是莫轻言。 这不是用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吗? “所以……” 顾知扉目光一压:“唐老爷是故意把我引上山呢?” “是!” 唐见溪见他猜到,也就不遮着掩着,“点香人是晏姑娘,三爷想到了什么?” 顾知扉挑眉:“自然是唐老爷想到什么,我就想到什么。” 唐见溪:“我想到她的身份,” 你倒是坦承。 顾知扉:“我也一样。” 唐见溪朝薜昭点了个头,“划船吧。” “是,老爷。” 船身划动,水声潺潺,无人能靠近。 唐见溪缓缓开口道:“那天我问她,点香人是谁,她说是她,我心里就怀疑了。” 那丫头不会说谎。 顾知扉:“薜昭说出那句话,我也怀疑了。” 唐见溪:“她点香解魔的时候,没有让我看,我在外头等到了天亮,进去时,她昏倒在祭祀台前。” 香,M.L.Z.L.已经点完。 两千只碗是空的,一滴不剩。 那些事先准备的烧鸡、烧鸭和猪头,一动没动。 “我让薜昭抱起她的时候,她满脸的泪,当时,我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 唐见溪瞳孔蓦的睁大,定定地看着他,“三爷,我能信你吗?” “你不信我,为什么把我引来?” “因为明月。” 唐见溪:“你那次上山来,问我要明月小时候的襁褓,还交待我们夫妻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顾知扉:“还有吗?” 唐见溪:“因为你看她的眼神。” 不仅有男女之间的爱恋,还有浓浓的保护欲望。 这种眼神,早年他在陆时眼里看到过。 那是一种坚定的,刚毅的,沉默的,倔强的情绪外露。 顾知扉:“还有吗?” “还有你写信来,让薜昭下山。” 唐见溪看了眼外面的人。 “敢写信问我要薜昭的,你是第一个,尤其是在这么关键、这么重要的事情上。” 薜昭是唐见溪的人,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回来都会一字不差的告诉唐见溪。 “可见……你把我当自己人。” 顾知扉对上他的眼睛,不闪不躲。 “你本来就是自己人。” 第七百五十二章信你 若是往常,唐见溪听到三爷这话,再不会往下多说,但今天…… “我还是要多嘴问一句。” 他目光冷得跟冰碴似的,“顾知扉,我能信你吗?” 顾知扉沉默一会,看着唐见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不信我,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你如果信我,我就告诉你,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用列祖列宗起誓言。” 而且是郑家的列祖列宗。 唐见溪冷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不仅是赌对了,也没有看走眼。 “薜昭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轻轻喊了四个字:爹爹,母亲!” 饶是顾知扉事先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瞳仁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三爷。” 唐见溪露出不动声色的强硬。 “我有今天的苟活,全是因为那个人在暗处护着,就算扯不上报恩两字,只要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我唐见溪怎么着,也得护一护。” 顾知扉眼眶发热,心想得空了,要和面前的人喝一顿大酒。 不醉不归的那种。 “按理,我应该把她留在木梨山,这辈子都不要下山。但我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志向的,木梨山留不住她。所以我才用那一句话,把三爷引来,为的……” 唐见溪停了一下:“是想请三爷和我一道,护她周全。” 顾知扉压着心里的翻涌。 “答应你之前,我必须要知道,她和前太子,是什么关系?” 唐见溪想都没想,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女。 莫轻言是前太子的骨肉? 顾知扉心脏停跳半拍,整个人都愣住。 这一路,他其实盘算了很多。 但盘算来,盘算去,都盘算出以莫轻言的年龄,了不得是前太子某个儿子的后代,却没想到…… “她的生母是沈杜若。” 唐见溪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故事,我可以长话短说。” 一盏茶后,整个船舱除了河水声,再无半点声音。 顾知扉的桃花眼,没有往日的神采,黝暗一片。 到此刻,两根线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连在了一起—— 太子妃梁氏为了给太子留后,抱走了刚刚生产下来的女婴,为了把女婴顺利送出去,太子府的那把火,很有可能是她故意放的。 接着,这个女婴到了祖父的手上; 祖父为了掩护女婴的身份,用了一招李代桃僵。 顾知扉用力揉了揉脸,低低叹道:“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外。” 唐见溪苦笑:“别说是你,便是我,又怎能料到。” 是啊。 谁能料到? 谁敢料到? 废太子赵霖还有一个骨肉,流落在人间。 顾知扉起身,走到唐见溪面前,忽的一撩衣裳,单膝跪地。 “三爷?” 唐见溪大惊,赶紧伸手去扶:“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知扉推开他的手,目光重而有力。 “这世道人人一张百变脸,今儿是真,也许明儿就成了假,我匆匆赶来的目的,其实是担心你,我不敢赌。” 唐见溪一听这话,气笑了。 敢情他还不放心他哩。 “但现在我敢了。” 顾知扉眉眼上扬,瞳仁更深了。 “我替迎雪谢过唐老爷的爱护之意,也请唐老爷务必放心我,我定会以性命,护她平安。” “好,好,好!” 唐见溪喉结起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薜昭嘴里得知莫轻言身世后,两天两夜,他眼都没有闭一下,既开心,又愁得慌。 这一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独苗,要怎么护她一世平安呢? 兵行险招。 他不仅把顾知扉骗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