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楠挂了电话,坐回了病床旁。
“你身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握着病床上裴芷兰的手,嗓音透着哽咽。 裴芷兰虚弱道:“娘胎里带的,说了也没用。” 这个病,她外婆和母亲都有,不过传到她这里提前恶化罢了。 徐楠眼眶一圈圈泛红:“等下穆烈会来,管他要不要结婚,未来这几个月他必须24小时陪着你。” “想让我死而无憾吗。”裴芷兰苍白一笑,颇为无力。 徐楠听不得那些晦气的字眼从她嘴中出来,又想起医生刚才说的那些话,心情更为难受。 “不许瞎说……医生说了,你病情恶化的主要因素是心情导致,心病还须心药医,穆烈就是你的药。” 裴芷兰看着手背上输液的针管,语气轻飘:“你要是敢把我的病情告诉他,我马上发微博退出娱乐圈。” 徐楠一噎,随即悲恸中带着无奈:“丫头,你就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软弱一下吗。” “软不软弱,他都不会在意。”裴芷兰眼神空洞。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既然穆烈已经开始了新的幸福,她就无权再打扰他的人生。 他们之间,已回到最初的起点。 他,只是穆叔叔,再无其他。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微有些气喘的穆烈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笔直落在裴芷兰身上,眸底的情绪错综复杂。 有紧张,有担忧,还有令人辨不透的情愫。 徐楠站起身,默默走出了病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穆烈朝病床走近几步:“你怎么了。” 裴芷兰淡声道:“低血糖,输完液就可以走。” 穆烈拧着眉,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我陪你。”短短几个字,让裴芷兰心头一颤。 十九岁那年的生日,她和父亲大吵一架跑出家,淋着雨在公交站牌下失声痛哭。 穆烈找到了她,将雨伞举过她头顶。 我陪你—— 当时的他,也说过这三个字。 并陪她一起在公交站牌坐到11点59分,过完她的十九岁。 裴芷兰看着旁边棱角分明的男人,眼眶有些干涩。 现在的他,还会陪她多久呢。 “叮”铃声响起。 穆烈拿起手机,微微顿住。 裴芷兰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宋颖’。 她垂着眼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穆烈接通电话,表情略微凝重:“别慌,怎么了。” 那端传来一阵哭诉声。 穆烈看了看裴芷兰,随即挪开视线。 “我现在回不来,晚上去看你。” 听筒那端不知说了什么,穆烈的表情再次沉重。 电话挂断,狭小的病房内骤然变得有些压抑。 穆烈看着裴芷兰,欲言又止。 裴芷兰攥紧输液的手,率先开了口:“你走吧。” 只有她主动说出这句话,才更为体面。 至少,谁都不难堪。 “我会派人接你回山庄。” 穆烈站起来,简单交代后便匆匆离开病房。 看着他一阵风般离开的背影,裴芷兰的眸底的雾气溢出眼眶。 输液结束。 裴芷兰在徐楠的陪同下,回了景德山庄。 导演看到她,感慨万千:“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 裴芷兰还没说话,徐楠赶紧往前和导演打招呼,并说明她擅自离开的缘由。 “芷兰要多注意身体,你可是整个节目的国宝。”导演慰问道。 裴芷兰笑了笑:“一定不会让导演失望。” 往后几天,消耗体能的拓展训练告一段落,节目拍摄正式开始。 一众女艺人站在山之巅,俯瞰半个城镇,在白纸上写下此刻的心里话。 大家吹着山风,感受着自己的呼喊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心情各有不同。 有人在纸上洋溢洒下热血鸡汤,有人写下人类渺小自然浩瀚的感慨,还有人说高处不胜寒。 所有摄像头转向裴芷兰,导演在幕后问询她纸上写的是什么。 裴芷兰笑了笑,将白纸转向镜头。 纸上,唯有两个字——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