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时从衣兜里拿出烟盒递给她,没说话。 岑知雪抽出一支,掀在嘴里摁下打火机点燃。 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飘浮,岑知雪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伯母今天让我来是为了说这事。” “嗯。”陆璟时没什么情绪,仿佛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岑知雪吃饭的时候就觉出他的不对劲,她第一次见他敢不服从家里的决定。 哪怕他没直接说“不”,但除“好”这个答案之外的答案,都是反抗。 “发生什么事了?”她看向他,“你说要考虑,考虑什么?” 陆璟时掐灭燃烧到尾部的烟,目光落向远方:“她没死。”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岑知雪怔了怔,几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她”是谁,有些不可置信:“没死?那两年前……” “在查。”陆璟时淡淡回答了她没问完的问题。 岑知雪点点头,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突然,她扯扯嘴角,眼底溢满湿润的悲伤,像下过雨的夜空:“这感觉真像死而复生一样……他怎么就不能也死而复生呢?” 陆璟时又点了一支烟。 两人沉默的抽完手里的这支烟,岑知雪问:“她没死,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能让这个婚约取消,我没有意见。但你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就算我能帮你拖一时,也不会太久。” 陆璟时瞥了她一眼:“我帮你拖了两年。” 岑知雪笑起来:“少来,你自己也不想结,别把锅都扣在我一个人头上。” 但说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慢慢下落,神情也变得苦涩起来。 秋末将近冬天,天气渐渐冷了。 一阵凉风吹过,岑知雪抱起手臂,深深呼出口气:“如果你要抗争,希望你能成功……这种日子我真过够了。” “我很想想看看,连我和温瀚清都不能在一起,你和她要怎么排除万难。” 说完,岑知雪没再多留。 “走了。”她摆摆手,向四合院外走去,“谢谢你的烟。” 陆璟时没回应她,却想起两年前得知温瀚清死讯的那一天。 那天两家人正坐在一起讨论即将要举办的婚礼事项,他和岑知雪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崇哥,瀚清没了。” 就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就让他们失去了一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 陆璟时转头看向岑知雪,在看到她脸上凝滞空白的表情后,他知道她接到的电话也是这件事。 温瀚清的死是个意外,却也不能完全算意外。 大概是在戚安晚离开一两个月的时候,他不知道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许是被压抑的太久,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开始和家里对着来。 他家里的做法也很直接,罢免了他在公司的职位,停了他所有的卡,最后把他赶出家门。 他们一向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让一个人妥协的,就算违逆他们的人是自己的子女,也没有一点例外。 温瀚清离开家里的靠山后一直没有低过头。 听说他租了个小房子,又找了小公司当职员,与从前的生活天差地别。 但圈子里的朋友没有一个把他当成饭后谈资,相反的,他们钦佩他的这种勇气,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做。5 他们也舍不得家里给自己带来的优势。 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议论,都会被陆璟时警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偏在这期间,温家因为生意和对家一直针尖对麦芒。 最后对家没能得到那笔生意,心怀怨气,但没办法从温家下手,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被驱逐出家,没人保护的温瀚清身上。 后来才知道,他们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温家,所以找人捅了温瀚清一刀。 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他们以为温瀚清有时间去医院,有时间报警。 却偏偏正好,温瀚清的手机没有电,而那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他倒在无人的小巷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雪给掩盖住,流出的血冻成血冰,在皑皑白雪里格外刺眼。 有些事后悔也来不及的。 比如温家,比如岑知雪。 温家后悔对温瀚清的不管不顾,导致最后失去了唯一的独子。 而岑知雪曾经和温瀚清的恋爱早就不是秘密。 两人在高中就彼此生出情愫,大学谈了四年恋爱,最后在大学毕业时,岑家勒令岑知雪和他分手。 理由是,家世不匹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