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从祖上就是勋贵人家,家族一直极重礼教。 不管段凛出于什么目的躲着他,从小到大的教养,都让阮绵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上楼。 他上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段凛被吓了一跳,却紧紧咬着嘴巴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胸口看着他,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阮绵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清幽的香气。 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 段凛的房间是法式的公主房,水晶吊灯,桌上的插花,铺着蓬松柔软被子的床,床上摆着一只大大的泰迪熊,往远处看是轻纱一样的窗帘。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开着,一阵微风袭来,纱帘轻轻拂动,昏暗的房间莫名有些朦胧暧昧。 阮绵脚步顿住,眼中划过一抹犹豫。 直到还在忍痛的段凛,疑惑抬眸,咬着唇含泪看他一眼,他才继续往前,将段凛放在沙发上。 “药箱呢?”他问。 段凛泪汪汪地在沙发上坐着,手往柜子的某一格指了下。 阮绵拿过药箱打开,在她脚步蹲下。 裙摆翻上去,堆积成一团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阮绵轻轻擦去她的血,棉签蘸着药水给她消毒。 刚碰上,段凛的身体就猛然绷紧,腿往后缩,紧紧蹙着眉,颤声说:“痛。” 阮绵不想浪费时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小腿给她拉回来,她瞬间害怕地呜咽一声,“你轻点。” 那样的声音...... 阮绵抬起漆黑的眸看她。 她瘫靠在沙发上,浓密的乌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她小脸惨白,眉头紧蹙,眼尾一抹昳丽的红让清纯的她多了几分脆弱的妩媚,她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水色弥漫,整个人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 而他还强硬地抓着她的腿。 对上他的眸,她又含泪祈求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你轻一点好不好?” 阮绵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垂眸继续帮她消毒。 他手确实轻了不少,为防她再祈求。 但段凛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整个过程一直在小声地哼哼唧唧。 终于弄好时,阮绵低头,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才收拾药箱。 这时,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宁语找他的声音,“阮绵。” 阮绵启唇就要应声。 段凛却突然捂住他的嘴。 柔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手覆在他唇上。 阮绵漆黑的眼睛询问地看向她,昏暗的光线里,她与他对视,却不松手。 她似乎连呼吸都屏起来了,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直到宁语走远,她才松手。 阮绵仍半蹲在她身前,问:“为什么?” 段凛犹豫了下,小声说:“会说不清的。” 阮绵没明白,“什么?” 段凛手揪着沙发,漆黑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更小了,“姐姐会不会怀疑我们在这里偷情?” 第3章哥哥 多么荒唐的问题! 阮绵失笑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段凛咬着唇不吭声。 但阮绵从宁语口中也对她有所了解。 她是早产儿,不仅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宁家放在一座宜居的岛上娇养着,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少。 且还有一点只有宁家人知道。 那就是她心智不太正常。 所以阮绵并没有太惊讶。 但她的身份是宁语的妹妹,和他的关系算是微妙。 他换句话问:“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他很严肃,段凛才抿了下唇说:“你是姐姐的男人。” 阮绵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不能喜欢上我的。”段凛湿润的目光发愁地看着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我怕你会喜欢我。” 阮绵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愣了一瞬,顿觉荒谬地笑了,斩钉截铁说:“你想多了,不会有这种可能。” 段凛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是么?” “嗯。”阮绵为让她放心,耐心说:“对我来说,你是小语的妹妹,就也是我的妹妹,你把我当哥哥,正常相处即可,不用想太多。” 段凛:“哥哥?” “对。” 段凛想了想,“把你当哥哥就不用跟你保持距离了?” 阮绵停顿一瞬,“嗯。” 段凛的眼睛瞬间小月牙一样弯起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欢喜说:“那太好了,哥哥!” 这个拥抱太突然,阮绵顿了一下,才推开她,起身,淡声说:“嗯,以后就把我当哥哥,今天我和你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他看着礼貌周到,但自始至终都透着骨子里的冷淡,给人一种距离感。 段凛幽幽地看着他带上门出去,才扯唇笑着收回目光。 阮绵出去,找到正在找他的宁语。 宁语看到他,就疑惑问:“阮绵,你刚刚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 阮绵正要说刚才发生的事,但话到嘴边,看着宁语疑惑的眼,他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却说:“洗手间。” 宁语不疑有他地“哦”了一声,就说:“那我们走吧。” 她绝对不会想到阮绵刚刚在段凛的房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宁语知道阮绵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就算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要进段凛的房间,她叫他,他也会答应。 这也是她没有去段凛房间找的原因。 段凛刚参加过高考,现在正值暑假,每天都闲在家里。 阮绵走后,她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中午佣人来叫她吃午饭,她才出去。 她的裙子上还带着血,很明显的一片,走路时,腿也能看出来很不舒服。 但是佣人看到她,只程式化地说一句,“三小姐,可以吃午餐了。” 除此之外,其余什么都没说。 段凛也没有理她们,径直走向餐厅,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后,她就起身离开,旁边的佣人一言不发地过来收拾桌子。 段凛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到床上拿着本书翻看。 就这样到了晚上,下楼时,舒荷和宁语回来了,两人正在说话,宁语拧着眉,不太高兴的模样,但舒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又笑了,两人边笑边聊。 然而,不等段凛走近,两人看到她,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话。 舒荷看着段凛下来,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枳枳你来得正好,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段凛闻言抿起笑,忍着腿上的不舒服小跑到她面前,期待地等着。 舒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她腿上扫了一眼,仍旧笑着,“周末爷爷要办一个宴会庆祝你回来,到那时候全海城人都会知道你是宁家的小公主了,开心么?” 段凛弯眸欢呼,“开心!” 看着她的笑,舒荷与宁语对视一眼,两人都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 周末来得很快。 宁老爷子对这次的宴会很重视,专门请了老师临时教段凛宴会礼仪。 当天一大早段凛就被叫过去。 这一天又是叮嘱她规矩,又是给她梳妆打扮。 段凛身子弱,宴会没开始,她就累得在化妆室睡着了。 阮绵作为宁家的准女婿,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因为和宁老爷子有事要谈,他提前来了会儿。 谈完,听人说宁语去了化妆室,他就去找她。 只是推开门,里面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他拉着门就要出去,这时余光扫过角落里的沙发。 上面躺着个娇小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桃粉色泡泡柚礼服裙,浓密的长发凌乱散落在她的身下,一张小脸瓷白柔美得犹如幻梦。 她安静地睡着,长睫垂下,恬静软糯,随着呼吸胸口起伏,纤细窈窕的身段裹在华美的礼服下,整个人像是刚刚打包好的精美礼物。 阮绵看了一眼,就打算要离开,忽然看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像是陷入了梦魇。 她毕竟是宁语的妹妹。 阮绵快步上前,蹲下身拍她的肩膀,“段凛,醒醒。” 段凛在他的拍打下惊醒,那一刻,她猝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神茫然而痛苦地看着虚空的一点,直到阮绵再一次叫她,她才回过神看向他。 几秒后,一串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叫他,“哥哥。” 阮绵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色,低声问:“做噩梦了?” 段凛“嗯”了一声一把抱住他,小猫一样脸贴在他胸口。 阮绵身形微滞几秒抬起手,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微微一顿,没有立即推开。 外面正好有人路过,交谈声传进来。 “听说今晚海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会来。” “那当然,老爷这是要给三小姐选丈夫的。” “不会吧?她还那么小。” “不然老爷怎么可能接她回来,像这种大家族,谁不明白,她那种被独自放到岛上放了十多年的,基本上是被家族放弃了,这会儿接她回来,不过是看她长大后出落得不错,有点价值罢了......”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不再清晰。 阮绵脖颈处感觉到一抹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