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走了过去,等走近的时候刚好听见聂锦在吩咐薛京:“有些东西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你要有些分寸。” 薛京什么也不问,答应得很干脆:“是,臣明白该怎么做。” 入朝还不到一个月,他身上内侍的气质已经迅速褪了下去,这副沉稳干练的样子,的确值得人忌惮。 可他仍旧是守礼的,和聂锦说完话十分规矩地朝他躬身一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祁砚微微一颔首算作回礼,等人走远了才看向聂锦:“皇上。” 聂锦随意一抬手,转身就朝远处去:“去见过她了?” 祁砚直起身,抬脚跟了上去:“是,但容缨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只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等她好些了再去看看吧。” 聂锦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对,只说了几句话? 你还不满足是吗? 容缨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说话? 他打量着祁砚,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扭开了头:“知道她在养伤,你就不要去打扰了,你要懂点事……是不是朕给你的政务太少了?” 祁砚眉头一竖,想起聂锦的所作所为,他气不打一处来:“那些政务还少?皇上,臣已经多少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你还要不要……” 这话太过大不敬,到了嘴边祁砚又咽了下去,他扭头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来的时候,聂锦正目光凉凉地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气?找到人你不赶紧回来,在林子乱跑什么?还把人放在树上……你嫌她的伤轻吗?” 祁砚目光一闪,微微垂下了头:“臣初来上林苑,不认得路,谢姑娘又身受重伤,总不能带着她奔波,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将她安置起来。” 聂锦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言语,只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也是救了她,朕该谢你。” 祁砚不爱听这种话:“皇上这句话臣担不起,臣救谢姑娘,只是为了她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旁的。” 聂锦眉头一皱,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祁砚这是在挑衅他。 “臣听说谢姑娘再过几年就会出宫,希望到时候,她能让臣好好照顾她。” 聂锦眼睛眯起来,祁砚果然是在挑衅他。 他打量着祁砚,虽然出身寒门,可他的确是一副好样貌,气度风流,又自持守礼,的确很招姑娘喜欢……是时候给他指一门亲事了。 祁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面露警惕:“皇上在看什么?” 聂锦脸色诡异的和缓了下来:“朕看你这些日子的确是劳累了不少,回去歇着吧,但政务不能落下。” 祁砚直觉他没那么好心,可心长在聂锦肚子里,他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只能将信将疑地退了下去。 殊不知,聂锦脑袋里,此时已经将满朝廷的闺秀都过了一遍,寻摸着哪一家是他无法拒绝的。 只是他对朝臣的家眷素来缺少几分了解,这件事只怕还要吩咐蔡添喜慢慢去查探,眼下,还是去看看容缨吧,既然能和祁砚说两句话,她精神应该稍微好了一些。 他抬脚就走,却刚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下了。 第140章没完没了 苏合有些畏缩,一开口就结巴了:“皇,皇上,悦嫔娘娘说她肚子疼,一定是中毒了,您再不去看看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聂锦面露烦躁:“她有完没完?” 前阵子一直在闹绝食,他气萧宝宝不懂分寸,在关乎容缨性命的事上还要闹脾气,索性让景春盯着她狠狠饿了几天,打算让她消停一些。 事后她也的确安静了下来,据说是饿得晕过去了,醒来一直没力气闹腾,他本以为她能记住这个教训,便过去探望了一回,让她好了就来给容缨道谢,这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她不能忘。 然而一听这话萧宝宝就又闹了起来,嚷着聂锦是个负心汉,说她死也不会和容缨道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闹起了撞墙,说要把命还给容缨。 结果丫头没能拉住,真的撞出了个大包,萧宝宝当时就哭了起来,事后嫌自己丑,一直躲着没见人。 聂锦也就懒得理她,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但看今天的样子,她显然还没消停。 苏合有些讪讪:“娘娘就是想见见您……皇上,您好好劝劝她吧。” 聂锦一哂:“朕劝她?朕这一去她只会觉得这法子有用处,然后变本加厉,越发嚣张,你回去告诉她,这件事她逃不过去,她一天不肯道谢,朕就一天不会见她。” 苏合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闻言只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纠缠,十分听话地退了下去。 聂锦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糟糕,萧宝宝被娇宠太过了,根本不适合进宫,而且还记仇,若不能在这里压住她的性子,回宫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容缨。 想起自己以往的冷眼旁观,聂锦心口钝钝地疼,他那时候怎么狠得下心就那么看着,甚至还搭了把手…… 他不敢再回忆往事,眼看着容缨的营帐就在眼前,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抬手理了理衣襟,这才抬脚走过去。 蔡添喜正靠在门口盯着小炉子熬药,瞧见他来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却压得很低。 聂锦一听就有了猜测:“又睡了?” “是,刚才睡了一觉醒了,刚刚点了安神香才又睡着的。” 聂锦沉默了,要靠安神香才能入睡,想必是疼得厉害吧。 想起容缨那一身的伤,聂锦不自觉掐紧了指腹,容缨的身体是他亲自擦洗的,再没人比他清楚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除了最厉害的那三处伤,她身上也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几乎到处都是瘀伤和挫伤,上药的时候,她明明昏迷着,却不停地发颤,颤到颤着,连聂锦的手都抖了。 “皇上,您进去看看吧。” 蔡添喜体贴地撩开营帐门,聂锦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里头很安静,安神香的气息很浓郁,他看向香炉,这才瞧见里头点了三支。 要点这么多才有用吗? 他心下一颤,脚步放得更轻,到了床榻前他才瞧见秀秀也睡着了,趴在床头,手里还拿着布巾,大约是想为容缨擦拭额头的冷汗的,可没能抗住安神香的效用,便这么睡了过去。 聂锦小心地将布巾抽出来,弯腰替容缨擦去了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疼出来的冷汗,目光瞥见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时,心口又是一揪,许久他才端起水碗,沾湿了帕子,轻轻润在她唇上。 当初容缨刚昏迷的时候他照顾人的动作还很生疏,现在却已经十分熟练了,难得是有耐心,有时候甚至比秀秀都要细致。 他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湿润着容缨的嘴唇,及至干裂的皮肤重新贴合,裂开的血口子也缓和了些他才停下,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容缨的手,许久都没再动弹。 他其实还想亲一亲容缨,可他怕把人惊醒,要这么多安神香才能睡着,如果醒了,应该会很难挨吧…… 这伤如果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懊恼和疼惜来,贪婪地不肯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然而他是皇帝,哪怕能丢给祁砚的政务都丢给对方了,他身上也仍旧压着很多甩不开的东西。 营帐外很快就响起了说话声,是有人来请他了。 好在蔡添喜识趣,没把人放进来,也没让人高声说话,当初只是怕秀秀一个人照顾容缨不周全,才将蔡添喜拨了过来,现在看来,他的用处远不止这些。 他又看了一眼容缨,犹豫许久还是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这才将那条胳膊放进被子里,起身打算离开。 可一低头,却瞧见秀秀动了动身体,朝他行礼,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连忙压低了手,示意秀秀不要开口。 然而秀秀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已经撞见不少回聂锦偷偷来看容缨了,开始还有些惊慌失措,可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她虽然不了解两人的过往,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聂锦态度的变化,和以前的刻薄冷漠相比,他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对容缨的照料亲力亲为,对她的怜惜也浓郁得仿佛要凝成实质一样。 他还时常像刚才那般亲吻容缨,有时候是指尖,有时候是手背,看起来很克制,却充满爱意。 秀秀忍不住想,要是皇上能一直这么对容缨好,那容缨会不会留在宫里呢? 可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保证,所以她也什么都不敢说。 对秀秀的心思聂锦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丫头还有些眼力见,照顾人也尽心,不枉容缨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他本想称赞两句,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