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亲近的人开刀,若被他察觉我找上姜国公府正好,打草惊蛇让那老家伙动一动。” 缙云问道:“那姜小娘子…” “先留在这边。” “督主!”缙云不解。 这苏梦棠是姜家女娘,又与铖王府牵扯颇深。 铖王妃极其护短,督主将姜家女娘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察觉,那姜家和铖王府非得找他们麻烦不可。 缙云委婉说道:“督主,姜小娘子云英未嫁,留在这里于礼不合。” “本督是个太监,有什么礼?” 缙云顿时一噎。 宗徵见他模样嗤了声,拿着先前从苏梦棠颈上取下来的半截玉佩扔了过去。 缙云连忙接住:“这是…” “薛姨的龙纹佩。” 薛…… 缙云猛地睁大了眼。 宗徵看着那半枚龙纹佩说道:“当年薛姨拼死护我出宫,将我藏在安全之地只身引走追兵,没多久就有一位夫人寻到了我,她拿着薛姨的半块龙纹佩,说她是薛姨的挚友,受她所托护我周全。” “若非那位夫人暗中庇护于我,将我送出京城,我恐怕早就没命。” 那年他才十一岁,骤逢大变还伤了眼睛,性情也变得阴暗不定,可那位夫人却对他却极为包容。 他眼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清东西,却记得那夫人亲手做的梅花酥,记得她小心翼翼替他上药时的温柔。 后来见他整日郁郁不肯说话,那小院里多了个叽叽喳喳连话都说不囫囵的粉团子。 宗徵垂眼瞧着床上的人时,眸中寒霜消融了些。 她小时候脸圆圆的,身子圆圆的,短胳膊短腿儿,走路时像只胖鸭子。 他不说话时,小姑娘就缠着他小嘴叭叭。 明明口齿不清,他也不曾理会她,可她总喜欢挤在他身旁不停说着。 从阳光真好,草儿真绿,小鸟飞过来了,能一路说到阿爹替她摘了梨子,阿娘做的点心真甜,阿兄给她扎了纸鸢。 他没回应过她,却喜欢她口中的热闹。 等他眼睛能够视物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粉团子撅着屁股趴在他身边,瞪圆了杏眼跟只笨拙的小狗儿似的,鼓着脸替他吹着手上已经结痂的伤疤。 宗徵还记得他走的那日,奶团子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泛滥的能把人都给淹了。 时隔十三年,她居然还是这么能哭。 宗徵低笑时,如春风舒缓了眼尾凛厉: “那时候为保周全,那位夫人从未提及身份,也没打听过我是谁,回京之后我寻过她,只是那时住过的地方早就荒废,周围荒无人烟,也无人知道当年往事。” 却没想到,会意外遇到那个小娃娃。 “小海棠……” 他记得那位夫人曾这般唤她。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眼睫颤着像是要醒来。 一只劲薄修长的手隔着锦被轻拍了拍她,像是得了安抚,她再次沉睡过去。 宗徵冷言:“好好查一查,看姜家是怎么薄待了她。” 缙云和沧浪都是听出督主动了气,不敢言声连忙领命。 第4章督主不吃人 一夜大雨,天明见晴。 山下雪气消融,拂柳嫩芽初现,偶有翠鸟轻啼飞过,划破晨起宁静。 一抹阳光挤过牖边落在苏梦棠脸上,惊得她迷蒙醒来。 嗅着浓郁的药香,苏梦棠望着头顶麟吐玉书的雕纹,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 一道冷冽声音传来,如同坠入湖面的石子,也唤醒了苏梦棠昏迷前的记忆。 苏梦棠猛地坐起身来,顾不得疼痛就扭头看向仙鹤屏扆外,隐约见到那边那道颀长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宗徵见小姑娘吓得脸苍白,抱着被子瞪圆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说道:“小心手。” 苏梦棠一哆嗦:“别砍我手。” 宗徵:“……” 扑哧。 容娘子端着铜盆过来时听到里头动静顿时笑起来,她瞧着脸皮绷紧的宗徵,那边小姑娘对他如狼似虎,她憋着笑绕过他走了进去: “娘子别怕,我们督主不吃人,你别听外头人传他有多凶,其实他心地善良,温柔极了……” 苏梦棠更害怕了。 宗徵见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绷着脸快被吓晕过去,他睇了眼容娘子:“不会说话就别说。” “那还不是督主吓着人家。” 容娘子性子爽朗,丝毫不惧冷脸的宗徵, 她笑起来眼角堆起细纹,放下铜盆就凑到苏梦棠跟前,“好啦,别害怕,阿姊与你玩笑的。” 容娘子覆手将苏梦棠绷紧的指尖从被子上拉开, “你这指头上伤得不轻,虽然上了药,可新肉长起来之前还是会疼的,这段时间别用力,别碰着水,还有你脸上的伤。” “我替你上了药,等伤口结痂之后再用些我调制出来的玉容散,保准让你半点儿疤痕都不留下。” 苏梦棠有些无措地看着笑盈盈的妇人。 宗徵淡声道:“容娘子是蜀地程氏的传人,医术极好,太医署的人都不及她。” “督主别夸我,夸了我出诊也是要收银子的。” 容娘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才话音一转,“不过姜小娘子长得好看,药钱倒是能免了,要不这小脸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顿足,阿姊可舍不得。” 苏梦棠脸皮发烫。 她能感受到容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许多年不曾有人心疼过她美丑。 哪怕只是玩笑话,此时握着她的那双指尖粗粝的手却也让她格外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谢谢阿姊。” 容娘子格外受用:“有你这么个仙女妹子,我可占了大便宜。” 苏梦棠抿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 象首铜炉里烧着火炭,屋中暖和不见春寒。 容娘子颇为话唠的拉着苏梦棠与她说话,或是笑容安抚人心,也或许是宗徵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长榻上坐下,未曾试图靠近。 等容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药后,苏梦棠小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旧苍白,青丝垂落在身后,卷翘的眼睫扑扇着时,微微红肿的眼睛里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刚醒来时无措。 等容娘子退出去后,屋中只剩她和宗徵二人。 苏梦棠小心翼翼地抬眸。 对面的人一身玄色锦衣,墨簪挽发肆意,褪了初见时的冷戾,神色疏懒地斜靠在榻边。 明明是个被人唾骂的奸佞阉党,手段狠厉无人不惧,可他身上却没有半点宫中那些内侍身上的阴柔之气,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涧,浑身上下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凛然贵气。 或是察觉到她在看他,他剑眸轻抬。 苏梦棠连忙一缩,垂眼低头抓着被角。 “容娘子的话忘了,手不想要了?” 见她下意识缩手,宗徵似轻叹了声,“怕什么?” 见女孩儿不出声,他说, “䧿山上你出现的太过巧合,我近来又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京中人皆知我每年此时会去山中祭拜故人,你又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缘由,我只将你当成了那些人派来的刺客,才会险些杀你。” “如今查清,自不会伤你。” 他声音依旧淡淡,可与山上动辄要人性命不同。 苏梦棠虽然还是怕他,也记得自己昏过去前骂了这人,她抬头小心翼翼地道:“那督主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你想走?”宗徵看着她。 岁绵呐呐:“我一夜未回,府中会担忧……” “姜家并没人去过灵云寺找你,至今也无人知道你险些丧身在那林中。” 手心猛地收紧,岁绵脸上一白。 “你跟姜瑾修一起去灵云寺,他却将你一个人留在那林子里,与你同去的有你的表哥谢寅,有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陆执年,可他们都只记得那个哭哭啼啼的庶女。” “他们昨日回城之后,就哄着那庶女去了珍宝楼买了首饰逗她开心,后来还去游湖泛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在城外一夜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