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就是为了能让季家人早/日/出/来。 结果倒好,他们没放弃,她却放弃了! 李不言和薛如梦说得半个字都没有错,还枉费他们这两个多月吃的苦,受的罪。 “把眼泪收收,这会还不到哭的时候,给那两个神婆瞧见了,又得笑话。” 傅止斐又拍几下裴笑的肩,目光一转,看向丁一。 丁一扑通跪地道:“爷,小的撒了谎,是大爷担心爷的身体,命小的这里等着爷。” “我料到了,你起来回话。” 傅止斐:“季伯被上了什么刑?人受不受得住?” 丁一爬起来,“前前后后挨了五十记板子,裴太医花了些银子,进去瞧了他一次,伤得不算重。” 傅止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陆御史和北司那头,还是看在皇太孙的面儿上,手下留了情啊!” 陆时审案虽然不喜欢用刑,但用起刑来绝对不会手软,五十记板子对他来说,那根本不叫用刑。 北司那头,如果蔡四不肯睁只眼,闭只眼,别说是裴太医,就是苍蝇都难飞进去一只。 “他……松口了吗?” “季大人死活没有松口,把事情都承担了下来。” 傅止斐看了裴笑一眼。 季陵川这么做既明智,又不明智。 明智M.L.Z.L.的是:事情到他为止,不牵扯出更多的人,以太孙的为人,只要留得命在,日后总不会亏待了季家。 不明智的是:这样一来,罪名都在他的头上,贪腐这么多的银子,真要定案的话,下场会很惨。 傅止斐又问:“京里情况如何?” 丁一下意识把声音往下一压,“据说太子被皇上呵斥了一顿,跪了半个时辰,第二天腿疾便犯了。” 傅止斐瞳孔急剧的收缩一下。 太子的腿是瘸的,阴天下雨就要犯腿疾,皇上因为这个原因,上朝时候免他的跪,偶尔还会赐座。 半个时辰的罚跪,对太子来说已经是极重的处罚。 丁一:“太子在宫里跪了半个时辰后,回到东宫,就将太子妃禁足了。” “这事不足为奇,太子素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这个足是禁给张家人看的,也是禁给皇上看的。” 傅止斐,“对了,汉王那头可有动静?” “回爷,案子交到陆大人和锦衣卫手中后,汉王那头毫无动静,刑部那头也没有任何私下的动作,一切都行得光明正大。” “可见这事儿背后有高人。”久未出声的裴笑突然开口,脸上泪渍已擦得干干净净。 傅止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怀仁曾经说过,汉王这人从小练武,不是能沉得住的性子。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看似一切交给陆御史秉公执法,实则…… 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一件事,小的不知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讲。” 傅止斐知道丁一想说,又不敢说的是哪一件事。 “明亭不是外人,你只管说,查到了什么?” 丁一:“回爷,咱们的人把安徽府整个水东县都走访了一遍,没有打听出薛姑娘的真正身份。” 傅止斐又一惊,“丁点都打听不到吗?” 丁一摇头:“丁点都打听不到。” 傅止斐:“他从前的旧友呢,可有走访?” 丁一:“回爷,无论是能找得到的旧友,还是活着的薛族族人,一个一个都走访了,都打听不到。” 傅止斐偏过脸去看裴笑:“那薛如梦从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裴笑:“这会没心思管这个,先把季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丁一,去把薛姑娘叫来,老太太心魔的事情……” “明亭。” 傅止斐拦住他:“薛如梦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路你还看不明白吗?她心里比我们急,别给她压力了。” 裴笑颓然。 傅止斐:“走,回房休息,还有三天路程,一气呵成赶回去。” 裴笑撑着桌面站起来,手指了指心口,“想到九妹,我这儿疼,疼得厉害。” 傅止斐揉揉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的哄着,“祖宗,我知道,都知道的。” 我这里曾经比你疼上无数倍。 …… 已入五月,天气虽然比不上南宁府的炎热,但空气中已有几分暑气。 薛如梦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 “傅道之书房有棵歪/脖子树,几茬主子都换过了,它还挺立不倒。人啊,到头来还不如一棵树。” 李不言知道薛如梦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知道多替九姑娘惋惜。 她故意没接这话,而是另起了话头,“回程这一路,你可有想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薛如梦这一路是在补觉,只有李不言知道,她脑子里一定把所有关于季老太太的消息,来来回回拼接了无数次。 “有一点。” 薛如梦的思绪果然被拉回来,“但我还不是很确定,我还要见一个人。” “谁?” “季陵川。” “为什么是他?” 李不言惊得变了脸色,“他那头不都已经问过了吗?” 薛如梦面色冷峻,“我猜,他还有一些话瞒着我们没有说。” 瞒着? 为什么瞒着? 李不言心惊得怦怦直跳。 …… 主仆二人走了一刻钟,便回了驿站。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傅止斐一个人坐在圆桌前,手里捏着一只茶盅。 “薛如梦,过来坐。” 李不言颇有眼色,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薛如梦走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傅止斐拎起茶壶替她倒茶。 薛如梦低头见是白水,微微皱眉。 “别皱眉,这会子喝茶夜里准走眠。” 傅止斐放下茶壶,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第一百六十一章人精 薛如梦等不及,先开了口。 “回去三爷想法子安排一下,我要见季陵川。” “见他?” 傅止斐的表情和刚刚的李不言一模一样。 “见他做什么?” “有话要问。” 傅止斐知道薛如梦不会平白无故跑去牢里见人,立刻痛快道:“回去我就安排。” “等不了回去,你让丁一现在动身赶回京城,回京后,我立刻要见到他。” “薛如梦……” “不用劝,时间比什么都重要,死一个九姑娘足够了。” 傅止斐突然笑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薛如梦一怔,“那你要说什么?” “那苦丁茶后来细品品,苦里面还带着一点回甘。” 傅止斐深目看着她,“你不觉得这茶和你很像吗?” 初见是苦的,品一品却能品出甜味来,回味十足,后劲十足。 薛如梦咬牙:“三爷这是在夸我吗?” “嗯,夸!” “三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小甜嘴,胡辣心。” “不能够!” 傅止斐一本正经地反驳:“对你,我心口如一。” 这人的小甜嘴怎么又回来了? 薛如梦耳朵微微有些泛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神色极不自然。 “三爷有这个夸的时间,不如这就去安排,毕竟我的身份要见一个朝廷要犯,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止斐眯一眯眼睛,“对我来说不容易,但对某人来说,是容易的。” 薛如梦心中大骇。 同行一路,整整两个半月的时间,除了玩笑、打趣,这人正经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很谨慎。 她心思一顿,故意一脸好奇的问。 “某人是谁?” “你不是心里早有答案了吗?” 傅止斐眼睛一眯,“否则也不会借口和李不言去散步,故意把房间让给我们。” 薛如梦看着这张瘦了一圈的俊脸,暗暗磨磨后槽牙。 什么傅纨绔,根本就是个傅人精! 没错。 她心里的确有答案。 能把季府女眷挪到花神庙;能让裴太医进牢狱给季家十二爷施针…… 这绝对是那位皇太孙的手笔。 她拉着李不言离开,就是不想听到什么太子,什么太孙,还有这个王、那个王的破事儿。 你们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和谁斗得死去活来,关她什么事? 薛如梦直逼傅止斐的眼睛。 “我是来化念解魔的,不是来管闲事的,三爷。” 傅止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答应过吴书年和周也,会查清郑老将军灭门的案子,而查这个案子,是一定要管闲事的。” 薛如梦一听这话,心里大为警惕。 “我是替苦主答应的,而且真正点头的人是裴笑,三爷可别指望我。” “薛如梦,你想说话不算话?” 激将? 薛如梦冲傅止斐一挑眉,“看来那杯苦丁茶,功效还是不够,一会三爷再多喝两杯,去去火,醒醒脑。” “好,一会就去喝,我听薛如梦你的话。” 薛如梦; 薛如梦; 他怎么叫得这么顺口的? 薛如梦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赶紧低头喝白水。 傅止斐嘴角的笑慢慢收敛,“薛如梦,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们必须商量一下。” “周也的事?” 真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