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坐在榻上,看着他背影消失…… 长安宫外,被杖杀的宫人哀嚎声不断。 温初瑶听着,连带着入夜都在耳边萦绕不断。 她无法入睡,也根本不想睡。 一连三天,温初瑶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直到这日,温清棠忽然来了。 她捏着丝帕掩着口鼻,一脸嫌弃:“这长安宫里血腥味可真重,前几日死了不少人吧?” 温初瑶却清楚的瞧见她眼中的幸灾乐祸和得意。9 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是你告诉谢昀舟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清棠笑得眉眼弯弯:“是又如何?” 温初瑶无法接受:“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是人命!” 温清棠不以为然:“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跟着你伺候,你又护不住他们。” “再说你如今是人人喊杀的妖后,谁站在你这边都不会有好下场!” 听着这些话,温初瑶没有办法反驳,心脏里却一阵一阵泛着冷意。 妖后,人人喊杀!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喜欢谢昀舟,和他纠缠不清吗?! 可她也挣扎过,想逃过,也求过谢昀舟,希望他能放自己走! 是他不允! 难道这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不得解脱吗? 温初瑶眼底的黯色越来越浓,心里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这时,一道唱鸣声响起:“皇上驾到!” 紧接着就见谢昀舟从温清棠背后缓缓走来。 见到他,温清棠立刻换上了娇羞的神色:“见过陛下。” 谢昀舟也嗓音温润:“阿棠今日怎么在这?” 温清棠微微一笑,话语也挑不出任何差错:“臣妾来陪太后娘娘说说话,聊聊天。” 谢昀舟点了点头:“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回吧,朕有要事要同母后商议。” 温清棠的笑容有些凝滞,还想说点什么。 谢昀舟身边的太监就已经开了口:“娘娘,这边走。” 温清棠心有不甘,却又不敢真的违逆谢昀舟。 封后大典已过去几日,谢昀舟就没来过凤仪宫一次,更是不曾与她亲近过,反而隔三差五的来长安宫,见温初瑶…… 想到封后大典那日她身上的那些红痕,温清棠更加妒忌! 但最后只能福了福身,顺着谢昀舟的话转身离开。 刹那间,长安宫又安静了下来。 温初瑶和谢昀舟面对面站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曾经他们也有这样对立而站的时候,只是那时温初瑶心里都是少女情丝,如今…… 物是人非罢了。 她垂了垂眼睫,到底还是先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宋之凛如何了?” 听到宋之凛的名字,温初瑶瞳孔一震,难道他还活着?! 她盯着眼前眉眼凛冽的男人,想问的念头打了个转就咽了回去。 无论谢昀舟想做什么,自己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 既如此,又何必多问。 温初瑶垂下眼睫:“他的生死我管不了。” “温清棠已经走了,你该去陪她。” 她说这话时很认真,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谢昀舟却觉得一股烦躁叫嚣着涌出。 他抓住要走的温初瑶:“朕想去哪儿何时轮到你安排?还是说你在妒忌?” 温初瑶心脏像被人重重捏了一下,又疼又酸。 她试图扯谎,否认。 可还没开口,就听谢昀舟说:“既如此,那朕便将你也纳进后宫当嫔妃如何?” 第9章 温初瑶变了脸色,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谢昀舟,你疯了?!” 哪怕她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哪怕她和先皇没有肌肤之亲,但在皇家文牒上,她都是先皇的继后,谢昀舟的母后! 可他现在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封自己做妃嫔?! 他为了折辱她,连天下的悠悠众口都不在乎了吗?! 温初瑶以为早就被伤到麻木的心,此刻又开始疼了起来,犹如凌迟。 谢昀舟却不在乎,只是看着她死寂的眼神,更加烦躁。 他忽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不愿?” “曾经说要嫁给我认识你,现在我让你称心如愿,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谢昀舟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温初瑶却觉得心如死水。 过去,曾经,她是想嫁给他,或者说这些年,谢昀舟是她唯一真心想嫁的男子。 因为那时,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可现在她清醒的知道——不是。 心如死灰,或许就在一瞬间。 温初瑶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昀舟,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愿。” 谢昀舟没想到她真的会拒绝,钳着她下颌的手倏然用力。 温初瑶的下颚上就出现一道红印。 谢昀舟看在眼里,像是被蛰了一下,突然撤手离去。 温初瑶被甩在青石砖上,膝盖、手肘瞬间磕的一片青紫。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 只是坐在那儿,望着谢昀舟离去的背影。 殿外阳光还灿烂。 可长安宫的殿内却一片黑暗,光被挡在外面,怎么都照不进来…… 好久之后,温初瑶才慢慢爬起身,她没走出去,而是关上了宫门。 随后走到衣柜前,脱下了身上的太后服制,只穿着一身雪白内衫。2 原本盘结的精美发髻也被拆下,如瀑的墨发零散地垂落下来。 衣镜前,温初瑶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其实她早该去死的。 在先皇薨逝的那天殉葬而死。 亦或是被谢昀舟强迫时,一头撞死在皇陵。 若那时便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也不会害了那些宫人的性命,害了宋之凛。 百姓们骂她是妖女,或许没错。 不过一切就都在今日结束吧。 温初瑶想着,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扯过衣柜中的白绫,甩挂在了房梁之上…… 另一边。 谢昀舟离开长安宫之后,便去了天牢。 牢房里,宋之凛身上的雪白内衫上,印着一道道血红鞭痕。 谢昀舟看到他,就想到那日长安宫内他搭在温初瑶腕间的手。 他眉眼微沉:“身为外臣,与太后有私,还欲帮她假死出宫。” “宋之凛,你可知罪?” 宋之凛神色淡然:“臣不知。” 谢昀舟眼神一凛,刚要开口。 就听宋之凛问:“臣也想问陛下一句,温初瑶对你而言,是什么?” “放肆,你该称她一声太后……” “可我不只当她是太后!”宋之凛打断他的话,“陛下也没有。” “若非如此,怎会对她不尊,不敬,扯着她做出那种出格之事!” 他字字句句堵住了谢昀舟的喉咙。 他讨厌有人帮温初瑶说话,就好像她被他们护着那样! 谢昀舟目光沉沉:“朕的东西,想怎么对待做还要你来教?” “既然你不知罪,那就在这儿好好想清楚。” 扔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可背后再度传来宋之凛的话:“陛下,你最好只当她是个东西,别动心,别生爱,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谢昀舟脚步一顿,却嗤之以鼻。 从天牢出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气息闷热。 谢昀舟每走一步,耳边宋之凛的喊话就回响一次。 他脸色越来越冷沉,随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倏然,谢昀舟脚尖一转,直奔长安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只是想到离开时温初瑶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谢昀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随行的宫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路进了长安宫。 他陡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突然静了下来。 不是安静,是那种死寂。 没来由的,谢昀舟心慌了下。 他拧了拧眉压下,心里想着要再调派些宫人过来,依稀记得以前温初瑶喜欢热闹。 人多些,她应该也能乖一点。 谢昀舟想着,径直走向主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门前,他看着紧闭的殿门,伸出去推门的手不知为何竟有些迟疑。 门上的凉意顺着手掌窜进心里。 谢昀舟暗吸了口气,刚要用力推开。 “啪嗒!” 一滴鲜红的血先一步滴落在了虎口处! 谢昀舟瞳孔一缩,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这刻凝结成了实感。 他猛地撤回手,抬头顺着窄小的门缝向上看去。 就见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温初瑶,此刻竟一身素服,面无血色的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第10章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 谢昀舟的喉咙好像堵了起来,他想张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等到宋之凛赶到的时候,长安宫外已经齐刷刷的跪着太医院的同僚。 他心里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问了情况之后,他急忙打开了长安宫的寝殿大门。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谢昀舟他身体僵直,缓缓转头,呆滞的视线对上了自己。 谢昀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让人无端觉得悲伤。 “你来治,朕不信她死了。” 宋之凛看了看他怀里的温初瑶,怔住了。 前几天还在和他商讨假死出宫的女人,脖颈一圈勒痕,面色苍白,嘴唇乌紫。 他试探性的上前,探了探她的脉象。 她已经失了体温,脉搏也不再跳动,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