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天上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熹微的光线。
司马桓朝带着骨灰盒去了白云巷——他们最初开始的地顾。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认识了沈安雪,从此便与他的生命分割不开。 沈安雪母女刚来到这条巷子的时候,街坊领居还议论了很久。 说这对母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尤其是沈安雪的母亲,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话很少,但很有涵养,跟着巷子里整日围着圈打麻将的女人都不一样。 而司马桓朝的爸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出意外过世了,他和顾永柔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 后来爷爷去世后,兄妹两人的日子过得很难,街坊领居里,最帮衬着他家的就是沈安雪的母亲。 甚至,顾永柔上学的钱都是沈安雪的母亲供的。 贺阿姨做这么多,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只有一次说过:“伯沉,阿姨没别的要求,从小到大,心心跟你的关系最好,以后阿姨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帮我多照顾着她。” 说过那句话以后没多久,贺阿姨就意外去世了,沈安雪也跟他一样,没有了任何亲人。 或者说,那时候的沈安雪更加孤苦伶仃,毕竟司马桓朝还有顾永柔这个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的生活就从照顾顾永柔一个人,还加了一个沈安雪,变成他们三个人相依相靠。 可是实际上,更多的时候都是沈安雪在照顾他们兄妹两的生活。 而在司马桓朝和顾永柔的心里,他们没有拿沈安雪当做亲人,更像是一份对贺阿姨的责任。 所以,后来时间久了,司马桓朝和沈安雪都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步入正轨,他该补偿给贺阿姨的已经还完了。 可是,不知不觉,他又开始欠了沈安雪很多。 一直到现在,欠的太过沉重,他就算是死,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走过那条熟悉的小巷,巷子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又陌生,再看到这些,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年哥哥,你等等我!”一个小女孩从巷子里跑出来,不留神撞上了司马桓朝。 司马桓朝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骨灰盒,看了一眼那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一个精神的小马尾,跟那时候的沈安雪很像。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吓到了那小女孩,她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 闻声,从巷子后面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一把将那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大人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 小女孩就揪着小男孩的衣角:“年哥哥,我没有被欺负。” 小男孩就拉着小女孩的手走远,边走还边安慰:“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司马桓朝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远,手里的骨灰盒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小时候,他和沈安雪也是这样的,只是小时候的沈安雪没有这么爱哭。 只是在这条巷子里的所有小孩,只有他和沈安雪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被别的小孩子嘲笑过。 那时候,他也曾这样站在沈安雪面前,保护她。 可是后来,一切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呢? “诶,司马桓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前面走来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衣的男人走上前,皮肤黝黑黝黑的,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司马桓朝愣了一下,还是认了出来。 刘长宇——也是跟他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孩子,只是从他跟沈安雪从这里搬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刘长宇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真是你啊,你穿成这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司马桓朝笑不出来,只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刘长宇四下看了一眼:“沈安雪呢?你们两要回来看看没有一起回来吗?那她当初可是你到哪就跟到哪的,那会儿你们谈恋爱,现在应该孩子都有了吧?” 司马桓朝眼神一暗,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骨灰盒:“她在这里。” 刘长宇脸上的表情一僵,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司马桓朝的肩膀:“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喝两杯吧。” 司马桓朝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应了一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