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一片好意,凌砚心领,但这非我心中所想。其他小婿不再多言,只求岳父岳母看在我与珠珠好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份上,让我再见她一面。” 他说:“哪怕和离,也让我们夫妻见最后一面!” 甄渊与何氏面面相觑,以眼色口型交谈一会儿,迟疑着同意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裴月嘴上说和离,心里还是十分伤心,既然意决,能彻底讲清楚最好。 …… 朱檀木门虚掩着,凌砚在外轻叩两声,推门进去。 房里有一股清苦的药香味道,转过珠帘,愈走近愈浓,裴月卧在榻上,听见窸窣声响,眼角的余光撇来。 看到凌砚,她惊恐地坐起来,防备般的盯着他。 “珠珠……”几日不见,两人之间隔了山高水远,凌砚小心翼翼唤她的名字。 裴月移开了眼,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平平地问:“你来干什么?” 凌砚停在离她几步的距离,神情有些受伤,“你说和离就和离,不需要给我个交代吗?”×ᒐ “还要给你交代什么,该说的,我都让翠丫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裴月的面色苍白而冷漠,这几日瘦了一些,尖尖的下巴微微翘起,有种柔美的脆弱,但她那样果断,那样执拗。 “私会徐陵,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娘已经罚过我了。欠你们崔家的八千两,翠丫已经还回去了,等婚前的聘礼清点好,我爹娘会叫人抬过去。” “你说娶我错误,我们就到此为止,当我裴月下贱,白给你睡了这么久,左右你是男人,也吃不着什么亏。” 一字一句,如刀剑利刃,划清两人楚河界限。 她执意要跟他撇清关系。 凌砚听得心揪起来,不敢接她话茬,不甘心地反问:“孩子呢?孩子怎么办?珠珠,我是孩子的父亲。”彼此的关联只有靠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维系了。 裴月听到“孩子”后很激动,冷冷的眼神如淬着毒,她笑了一下,又仿佛没笑:“孩子,要我生下来砍一半给你吗?” 凌砚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裴月,“你……你……” “我真恶毒,还是我是疯子?”裴月接话,脸颊消瘦,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出奇,无声地在落泪。 她口中喃喃:“你娘说,如果和离,让我滚,宝宝留下,我拼死拼活生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你们?” 她指着凌砚,恶狠狠道:“你现在还来逼我,要抢我的孩子,你逼我啊!”放下手,捂住脸,“哇”地一声哭出来,“再逼我,我可能就生不出来这个孩子了……” 这几天情绪不佳,宝宝在肚子里的胎动少了很多,郎中说要小心小产出血,裴月怕得要命,一碗接一碗安胎药往下灌。 原本平缓下来的心情,因凌砚的到来,裴月再次控制不住,身心崩溃。 她一哭,心里痛,肚子也痛,身子蜷起,缩成小小一团。 凌砚不知道母亲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见裴月对他抱有莫大的敌意,他不敢再刺激她,轻声安抚:“珠珠,别哭,我没有要逼你,要争夺孩子的意思。” 凌砚轻轻走到床边,跪在脚踏上,看她后背弓起,躲在被衾中哀哀哭泣,他想触摸她,却犹豫,手僵在半空。 “珠珠,我发誓,我保证,崔家没有人会抢你的孩子。”凌砚眼睫濡湿,声带哽咽,“珠珠,我说孩子,我只是不想跟你和离,我什么都会改的,珠珠,你再回头看看我,珠珠……”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裴月迟疑良久,才抽噎回话:“凌砚,我们不合适。” 两个个性不同的人,不需要勉强在一起。 凌砚没有应她,反温存道:“珠珠,你好好休息,和离的事我们先放一放,等你平安生下宝宝,如果坚持还要跟我和离,我会答应你。” 想了好久,凌砚还是拈起她一缕发丝,握在手中怜爱摩挲,“难为你在崔家受了不少委屈,聘礼不用归还,你若厌我,便把它记在宝宝名下,当我的一点心意。” 他吻在发梢,如同吻她,清浅却缱绻,“珠珠,我等你。” 凌砚走了,裴月回头,空荡的房间,两扇门被严实关上。 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凌砚出了将军府,翠丫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嘴里大喊:“世子……世子……” 许是裴月改了主意,凌砚心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窃喜,飞快跃下马车,表面仍装作不动声色。 翠丫欠身致意,从袖中掏出一方红木妆匣,双手奉上,“娘子说,还有这个没还给世子。” 凌砚接过,打开匣盒,心猛地坠了下去。 素白的锦布上,一串珠链躺在其中,晶莹圆润的珍珠在艳阳底下璨璨发光,其中一颗大珠是小猪吃食的模样,如它主人一样娇懒可爱。 翠丫觑了眼凌砚阴沉的脸色,怯怯低头,一口气说完裴月交代的话:“我们家娘子说,谢谢世子今年七夕节送的礼物,她很开心,但有缘无分,还请世子再择佳偶。”×ᒐ “好,好,好!”凌砚连说三声,一字比一字声调大,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他挥手,翠丫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立马蹲身抱头。 谁知凌砚却是越过她,将妆匣狠狠摔在一侧的道路旁。 他转身上车,等翠丫抬头,只看到个马车疾驶的影子。 还好红木结实,翠丫捡起妆匣掸了掸灰,打开盒子,里边的珠串完好无损。 这么好的东西,两边都不要,翠丫想着该如何处置。 尚在愣神之际,眼前伸出一只男人白皙的手掌,“拿来。” 翠丫惊讶,“世子?”怎么又折回来了。 凌砚的手伸展不动,漆黑的眼睛盯着翠丫手中的物什。 翠丫赶忙恭敬递上去。 “告诉她,别的不要多想,好好养身体。”凌砚收好东西,嘱咐翠丫。 马车再次远去了,翠丫挠了挠头,有点明白,有点不太明白。 第22章 陷入险境 申州赈灾、官员贪污一案,朝廷终于在九月初给出审判结果。 户部尚书贿赂头回巡察申州的出行官员,私自克扣灾银四万余两,革去尚书之位,家产充公,贬谪西南偏远乡郡,担任当地七品县令之职。 正二品大官连降五级,引起满朝哗然。紧接着,申州太守吴某,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证据确凿,贬为庶民,举家流放苦寒地区,磨杀终老。 至于户部尚书亲侄子、申州太守的提携人,大魏的二皇子萧岑,文帝却是避重就轻,只道儿子用人有误,被贪官污吏蒙骗,罚萧岑闭门思过半年,以示警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与此案脱不了干系,可皇帝执意偏护,众臣无奈附和:吾皇英明。 有那清傲不羁、豪气伟岸的文臣武将,不满皇帝所为,一封又一封的弹劾奏章发往御史台,还没等呈上御案,便被有眼色的老太监压下。 案子是太子的人查的,皇帝不想公允处置,臣子何必徒劳无功,给自个乌纱帽顶自找麻烦。 凌砚办案有功,文帝不好不赏,恰逢刑部尚书年迈有辞位之意,文帝顺理成章,命凌砚接管刑部。 太子一方经由此案,在原本掌有六部中的兵、刑两部的基础上,把户部也顺势接收,而萧岑这边在府中暗自恨得牙痒。 “凌砚那厮就是个找死的,我和太子同为他表兄,你看看他处心积虑帮着太子整治我、打压我。” 萧岑坐在自家堂中,与仪嘉皇后忿忿不平:“往日里也有官员查案,涉及过户部和舅舅,识相的看在母后您和我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哪敢像凌砚这样真的上奏父皇,要求处置舅舅。” 仪嘉皇后以手撑额,面带愁色,发髻间的凤凰流珠微微摇曳。 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岑儿,平日里你插手户部捞点油水,我并不真管,可这回是灾银,你怎么敢撺掇你舅舅帮忙贪污。还有那个什么太守,你们欺上瞒下,实在胆大包天。” “母后。”萧岑半跪在仪嘉皇后膝下,阴鸷的脸上没有一分悔意,强词夺理道,“儿子一心想谋大业,在朝堂拉拢打点臣子的地方多,处处都得花钱,且我府上蓄养的门客姬妾不少,这一张张嘴,哪个不要吃要喝。儿子属实无奈,才出此下策。” 仪嘉听言又是一叹。 萧岑文武才能不如太子,但有雄心大志,做母亲的怎能不出手支持。如今意外被人抓到错处,只能累及她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为其周旋。 口气一转,复扯到凌砚,萧岑心中十分恼火,“说来说去,都怪凌砚,要不是他,舅舅怎会被贬到那穷乡僻壤当什么劳什县令!还害我精心培养的太守被流放边土,这仇……” “住嘴!”仪嘉斥他一声,谨慎地望望四周,柔声劝道,“凌砚虽站太子,但这孩子一向心眼耿直,在刑部断案从不徇私枉法,多少人贿赂送礼都没用,这回算你倒霉,栽在他手上。不过你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母后可真保不住你。” 萧岑不以为然地笑笑。 谁不知道,凌砚是永嘉长公主的眼珠子,宝贝得很。 先皇也偏心,赐予公主封地不说,还留有十万兵权给她以备不时之需,宠得公主无法无天,在长安跋扈横行,不然就凌砚在官场那宁折不弯的性子,早不知被人暗杀多少次了。 太岁头上动动土,总要有勇者先行,萧岑心里暗自谋算,面上不显,皮笑肉不笑地:“母后您放心吧,惹谁我也不敢惹姑母啊,她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