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明白沈依蓉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父看了眼病房门,反复斟酌了片刻才问:“昀节,你是因为心妍的事情才对思思这样的对不对?” 第二十二章 自愿捐赠 沈父无疑是明知故问,然而傅砚辞却没有回答。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傅砚辞插在衣兜里的手摩挲着,半晌才“嗯”了一声。 这样的不确定的语气让他一愣,随即懊恼地皱起了眉。 沈父闻言,脸色微变,心里觉得有些事儿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如果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该怎么对她?” 沈父的旁敲侧击让傅砚辞心一坠,他抬眼:“什么意思?” 他的直觉告诉他,沈父和沈依蓉这么护着姜晓一定是知道什么。 沈父也捏紧了拳头,沉叹了一声:“当年是心妍自愿将心脏捐给思思的。” 傅砚辞手猛地一松,眼眸怔怔:“你,说什么?” 顾心妍自愿? 沈父也知道这个事实对傅砚辞来说打击有多大,也尽力用和软的语气道:“如果你不信,我那里还有一份她自己签的捐献书。” 傅砚辞如受雷击一般颤了颤,呼吸渐渐急促。 “你和她分手后没多久她就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从医院出来后她因为太恍惚被车撞了,这是依蓉告诉我的。” 沈父看了眼已经僵住的傅砚辞,“依蓉说她那儿还有心妍临死前留下的语音,本来想给你听的,但你却更姜晓在一起了,她觉得你也算是和心妍在一起了,就没有告诉你……” “呵……”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轻笑打断。 傅砚辞笑着,眼睛却变得通红:“爸,你想让我对她好直说,何必说这些不实际的话?” 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要不是看你把思思折腾成这样,你以为我会说这些?你实在不相信就去问依蓉,当年她和心妍关系那么好,她会骗你吗?” 寂静的走廊,父子俩像是对峙一般互视着。 从未对沈父服过软的傅砚辞竟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紧抿着唇,呼吸不稳地看了眼病房门后转身离去。 沈父看着他那隐约有些踉跄的背影,再想到刚刚姜晓的样子,愧疚的感觉渐渐爬上了眉梢。 如果早点告诉他,或许姜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父又是一声长叹,无奈地摇摇头。 傅砚辞好像一瞬间变成了姜晓,回到很久都没有回去过的别墅后,重重地坐在已经有些灰尘的沙发上,他意识才清醒了些。 他滚动不断滚动着,却怎么也无法咽下哽在喉咙处的酸涩。 傅砚辞手肘撑在双膝上,微颤的十指穿插在黑发间,紧蹙的浓眉下的眼神一片混浊。 沈父的话还历历在耳,甚至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顾心妍自愿把心脏捐给姜晓…… 怎么可能! 傅砚辞紧闭上眼,怎么也不愿相信这话。 他抬起头,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叮”的一声,手机的来了条短信。 傅砚辞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依蓉发来了一条信息。 “昀节,爸告诉我,他把心妍的事情跟你说了,但怕你不信,所以我把心妍最后留给你的话发给你。” 第二十三章 遗言语音 还没等傅砚辞去好好准备如何接受这条短信,沈依蓉已经把一段语音发了过来。 傅砚辞看着那条语音,心咯噔了一下。 拿着手机的手不觉颤了颤。 只要按下去,就知道顾心妍当年是不是自愿把心脏给姜晓的了,但是如果她是自愿的,他这么多年所做的,又成了什么。 傅砚辞拧着眉,紧攥着手机,生平第一次有了退缩之意。 但过于安静的环境好像在促使着他寻找一些声音来打破这快要把他压倒的死寂。 最终,他按下了播放键。 这一行为让傅砚辞有一瞬间觉得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前几秒都是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傅砚辞一怔,他的呼吸都好像随着这声音艰难起来。 是顾心妍! “昀节……”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印象中那清脆甜美的声音竟会这么沙哑。 傅砚辞眼角泛了红,紧抿着唇线看着手机。 “很抱歉,我,我要先离开了……我要把心脏,给另一个女孩……我,我应该等不到,你了……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但你要是……看到了接受,我心脏的那个,女孩……请好好的对她,做,做朋友也,也好……家人也好,其实,那都是……我所想的……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愿……” 语音在沈依蓉的哭声中戛然而止。 “嘭”的一下,手机摔落在地板上,傅砚辞紧绷銥誮的唇终于张开了,大口的呼吸着赖以存活的空气。 然而每吸一口,那空气就像刀子一样顺着喉咙切开喉管穿过肺部再刺进心脏。 顾心妍的语音还在重复播放,他混乱的大脑里却不断的在搜索关于姜晓的记忆。 她穿婚纱的模样,听到江家倒了,亲眼看到江父跳楼,被污蔑伤害沈依蓉,跪着哀求他不要将她扔进精神病院…… 他竟不知道他的记忆力能这么好,能清楚的想起每一幕,姜晓的每一个表情。 傅砚辞茫然地看着双手,心脏慢慢紧缩。 这些年,他设计与姜晓相遇,娶了她以后将江氏整垮,逼得江父自杀,终于把姜晓弄得家破人亡。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又可怕…… “哐”的一声,面前的玻璃茶几被猛地砸出一道裂痕,底部的东西也被震得凌乱。 傅砚辞赤红的双目扫过那被一张旧报纸包住的一把水果刀。 刀锋上的一片黑红让他的心再次缩紧,疼痛越加强烈。 将刀拿了出来,除去刀把,十多厘米的刀刃边上满是已经凝固的血,颜色像极了那天在陵园从姜晓嘴里流出来的血一样。 傅砚辞愣住。 他不觉开始联想起之前在姜晓手上看到的那道狰狞的伤口,还有从卫生间把昏迷的她抱出来。 傅砚辞目光一震,视线放在卫生间的门上,倏然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奔过去。 灯一开,白瓷砖的洗手台上贴着几片红梅一样的“花瓣”。 傅砚辞呆滞地看着那刺眼的红色,迈着沉重的步子木讷地走过去。 连深灰色地板上的一处也隐隐泛着红色光。 他像是瘫倒了一样蹲坐下来,却正好看见角落里那同样是暗红色的玻璃瓶。 第二十四章 他心里有你 一连几天,姜晓都没有再见过傅砚辞,反倒是沈依蓉经常坐着轮椅过来看她。 对于沈依蓉,她的反应比他人倒是多了些,但是只要沈依蓉说到傅砚辞,她就沉默了。 “思思。”沈依蓉拉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他,“昀节他心里其实有你的。” 姜晓半垂着头,有些傻愣的眼睛因为她这话流出了眼泪。 沈依蓉一惊,忙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去擦:“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姜晓没有动,任由着她帮自己擦着眼泪。 然而她心里却已经将沈依蓉所有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又一遍。 傅砚辞心里有她吗? 但凡她在他心里占了一点位置,他怎么会费尽心机去整垮他们家那么小的企业,因为他,她爸屈辱自杀。 他更是在她最受打击的时候将她扔进精神病院里。 她出来了,还怀揣着希望去找他,得到的是他一次次的羞辱和折磨。 傅砚辞不仅掌握着她的人生,连她的生死都被他捏在手里。 他说过,要她生不如死的。 他真的做到了。 “我想自己待会儿。” 姜晓抱着枕头,无精打采地说了句。 沈依蓉也顺着她,让她好好休息后也就出了病房。 姜晓看着病房门,看到眼睛干涩,甚至流不出眼泪了才放下枕头,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临近正午,正在公司看着合同的傅砚辞靠在椅背上,眼前文件中的字没有一个看进去的。 已经几天了。 他扶着额头,阖上那带着些倦意甚至还有一丝愧意的双眸。 他不知道他已经几天没有去看过姜晓了。 “总裁?”新的秘书吴辉还没有摸清傅砚辞的性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合同一会儿就要给送去客户那儿了。” 傅砚辞睁开眼,冷厉的眼神吓得吴辉赶忙改口:“抱歉总裁!” 一瞬间,冷汗就布满了后背,吴辉真觉这工作不得要能力强能抗压,胆子还得大。 傅砚辞也懒得和他计较,挪开了眼以后签好名字就把合同文件扔给了他。 吴辉胆战心惊地接了过来,见他突然站起来,似要离开。 “总裁,您去哪儿?下午两点您还有个会呢。” 吴辉好像又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傅砚辞拧着领带结活动了下脖子:“取消。” 说完,拎起外套就往外走去,留下一脸为难的吴辉。 他头回遇到这么任性的老板。 医院。 忙了好几天的叶晨趁着中午休息空荡拿着药过来找姜晓。 因为医院的事还有傅砚辞,他一直都没能见到姜晓,也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样了。 不过他还是尽力的往好的地方想,她每天按时吃药,不胡思乱想,应该是可以减轻她的痛苦的。 叶晨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他推门:“思思?” 空无一人,卫生间的门也是敞开的。 叶晨皱着眉,望了望走廊,有些担心。 他走到护士站,朝值班的护士问道:“205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愣了下:“不知道啊,我刚刚去拿病历资料了,她不在吗?” 第二十五章 不对劲 叶晨闻言,手里的药攥紧了几分。 难不成出去散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