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街上、家家户户每日都熏艾草。

所以，站在这里的百姓都还没有感染。

看到几人眼底的乌青，已经苍白的面色，众人终于心生恐惧。

有些人甚至掩面哭了起来。

他们是嚷着要打进汴都，但谁又不怕死呢？

“你们不要再靠近了！”

“我们只是不想被放弃啊！”

众人将手里的农具扔到一旁，颓废地低下了头。

不少人都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红着眼眶看着慕远书等人。

早上，他们听到朝廷要封城放火的消息，只觉得天都塌了。

不安、恐惧与不甘涌上心头，才想着来闹一闹。

没有谁真的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大家都只是想拼一个活着的机会。

慕远书停下了脚步，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但现在出城，只会将潜在的病毒扩散出去，让事情越发不好控制。”

“大夫们没日没夜地熬着，治疗的办法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家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慕远书起誓，宁城的瘟疫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走！”

慕远书郑重其事的话，让百姓的心安定了不少。

自慕远书达到宁城起，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他们打心眼儿里认可慕远书，要不是早上张老三在门口嚷嚷，说什么朝廷要放弃宁城，赈灾的将军已经跑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来城门闹？

这样想到，脑子转得快的人瞬间反应过来被当枪使了。

“张老三呢！”

第76章 醒来

听到这话，队伍最末的一中年男子蹑手蹑脚，就要溜走。

可惜被眼尖的人看到，大步上前，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好你个张老三，张着嘴就胡咧咧！”男子揪起张老三的领子，啐了一口。

张老三脸上有些心虚，但眼里却一点儿都不慌：“都知道我不着调，你们还听？”

无赖的样子看得众人牙痒痒，众人挽起袖子，就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住手！”慕远书及时喝住几人：“将他推过来，我们带走。”

同时，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倘若有人再造谣生事，危言耸听，本将军绝不放过！”

听到这话，张老三脸上有了些惧意。

那人给银子让他在街上造谣的时候，可没说会被推进瘟疫窝窝里啊！

“我不去、我不要过去！”张老三苍白着脸，拼命往后退。

他本以为被发现不过被打一顿，没想到，竟ʝʂɠ是这样的惩罚。

“是要给他点教训，省的他什么都敢说！”几个高大的男子拦住张老三，将人往外推。

见人被推出来了，司南一把擒住他。

“都回去吧，谣言止于智者，以后遇事多自己分析分析。”慕远书领着人往回走，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听得众人面色燥热。

是啊，张老三乱说话固然有错，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闹起来，又何尝有理？

也就是慕将军心善，换做他们柳将军的作风，一人至少五军棍涨涨记性！

“散了吧。”领头的人泄了口气：“慕将军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又是柳将军的好友，定然不会弃宁城不顾。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管好地里的庄稼，做好防护，等大夫们的好消息。”

看着渐渐远去的几人，城门口的百姓心头一酸。

这些人老的老，瞎的瞎，小的小，反倒比他们这些人沉稳。

顿时，众人眼里越发坚定：“我一定把黄金黍种出来！”

“我也是，我回去就报名帮忙，地里的庄稼交给我们，士兵们才能把精力放在保卫宁城上。”

“算我一个！”

“也算上我！我以前可是种庄稼的好手！”

......

众人气势汹汹地来，信心坚定地离去，处处为宁城着想的话，听得守城的士兵热泪盈眶。

这才是他们宁城的好儿郎！

就算会有矛盾，但关键时候，总会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被初三一路拎着回庄子的张老三，仿佛已经感染上天花一样，面如死灰。

初三将人扔在地上，嫌弃地说：“这幅死样子给谁看？我们还没感染呢！”

闻言，张老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连忙爬到慕远书跟前，跪下磕头：“将军饶命啊，放过我，我再也不胡咧咧了！”

慕远书后退一步，避开张老三的触碰：“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就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张老三不过犹豫了片刻，就将背后之人卖了个精光：“是林副将！是他让我这样说的！”

“他说，朝廷要放弃宁城，汴都来的人连同柳将军都躲在城外，就等朝廷的兵到，一把火将宁城烧了。”

“他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在城里念叨一圈，鼓动大家都去城门闹！”

说着，张老三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就只有这些了，真的是林副将让我这样做的！”

“完了，那瘪犊子肯定趁乱从小门出城了！”柳伯一拍脑门，急道。

“南枝，你立刻带人去拦截，定不能让人离开宁城的辖区，死生不论！”慕远书吩咐道，林副将就是想浑水摸鱼，趁机离开宁城。

但是宁城也有感染的人，作为副将，谁知道他有没有接触过感染的病人呢？

要是他身上带着病毒，又离开了宁城，那整个大梁的百姓，怕都难以幸免。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南枝也不耽搁，迅速点了人就前去拦人。

“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慕将军饶命！”张老三的磕头声又响起，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贪这点银子了。

“在治疗的药物研制出来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说完，慕远书挥了挥手，初一拎着人就往外去。

“琴娘，你点一百精兵，前往去拖住汴都的人。不要硬碰硬，也不要直接交手，将人拖住就行。与初墨七子配合，能拖一日是一日！”

慕远书看着不远处的庄子，试图给许以默等人多一些时间。

“许公子，这都第三日了，怎么柳将军他们还没醒啊！”郑子轩一脸着急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嗓子里偶尔冒出一两声咳嗽。

从注射牛痘到现在，都三天了，但感染的人却仍然没醒，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不仅他，其他人脸上也不见丝毫淡定。

许以默皱着眉看着床上人，思索道：“但他身上的疹子并没有再蔓延，说明药是对的。会不会是剂量少了？”

说话前，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被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众人发现：“柳将军？”

柳起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沙漠，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

可不管他怎么走，怎么呼叫，却始终停在原地。

“拿水来！”许以默听出柳起风微弱的呼喊，急忙让外面的人送水来。

许是嘴边有了清凉，柳起风大口喝了起来，却不小心被呛到：“咳咳咳！”

肺部的灼热和撕心裂肺的咳嗽，可算让柳起风睁开了眼。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并不适应明亮的光线，他小心翼翼地眯着眼，刚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却对上一双双激动的双眸。

众人饿狼般闪着光亮的眼神，看得柳起风一愣。

昏睡之前，他不是让柳伯将自己送到庄子里了吗？

那眼前这些人是谁？

为何用这般炽热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他来到了阴曹地府？

“柳将军，可还有哪里不适？”

在柳起风诧异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话语里还带有淡淡的笑意。

对上众人期待的目光，柳起风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啊！我们成功了！我们提取的牛痘有用了！”

第77章 民愤

柳起风醒来，许以默脸上也满是喜意。

但她还是挑了重点，给一脸懵的柳起风解释。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柳起风喃喃道，随后就要挣扎着下地：“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许以默将人按住：“柳将军不必多礼，安心躺着就行。现在柳将军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护住宁城！”

柳起风也不坚持，眼里却满是狠意：“北俊文那个卑劣小人，竟生出如此龌龊之心！待我好了，定上汴都去闹上一闹！”

对柳起风的回答，许以默很满意。要是柳起风愚忠，一心效忠朝廷，那才棘手呢。

“柳将军大病初愈，切记情绪起伏不能过大。一切等身体好了，才能去实现。”

“小公子说的是。”柳起风平复了心情：“城中的事，小公子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好。”许以默应道，牛痘提取出来了，现在要先给感染天花的人接种，随后才是其他未感染的人，分批接种。

但这种治疗方法，毕竟过于超前，肯定有不少人存疑和排斥。

现在有了柳起风的保证，许以默悬着的心彻底落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接种了牛痘的人接二连三的醒来。

等柳起风能下床走路时，许以默几人也分批接种了牛痘。

看着做好防护的众人，许以默深吸一口气：“现在，咱们就要进城救人去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其余人齐声道，未被遮住的双眼里，只有坚定！

看着离开的几人，以及眼里满是欣赏的柳起风，李大人等拒绝参与牛痘提取的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几日，他们自然也接种了牛痘。

牛痘的作用，他们也亲自试过了，实在无法昧着狼心说许以默等人是胡闹。

可如此别具一格的治疗方式、如此难得留名青史的机会，被他们拱手让给一群没什么行医经验的年轻人，他们怎么不悔？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后悔。

可惜，许以默没时间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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