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有!” “有!” 裴笑看着面前三张脸,突然想到朱远墨帮他们算的三个都是大凶的卦。 罢罢罢! 还是李大侠说得对啊,心在哪里,人就应该在哪里。 至于爹娘…… 如果自己的离开,能让裴家安全,日后爹娘知道事情真相,应该会夸他一句孝顺吧。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 裴笑拧着眉:“哪一处地方是他寻不着的?” 这话问得,边上三人都沉默了。 还是那句老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能逃到哪里去。 瞧,都被我问住了吧。 裴笑:“我有个想法,找朱远墨算一算方位,哪个方位安全,我们就往哪个方位走。” 傅止斐点头:“朱远墨有那个本事,而且能算准。” 薛如梦:“我也有个主意,韩煦家是开镖局的,各州各府都有他们韩家的驿站,在不把韩家扯进来的前提下,咱们看看能不能用上。” 傅止斐又点点头:“这条线很有利用的价值,但要好好策划。” 李不言:“我觉得慧如师太也能利用利用,谁会为难一个老尼姑呢?” 傅止斐不点头了,目光看向薛如梦。 薛如梦淡淡一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最难的心魔我们都解开了,四九城困不住我们,他赵亦时也困不住我们。” 傅止斐:“一步都不能走错。” 裴笑:“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摸不清头脑。” 李不言:“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商量透,还得做备案。” “最主要的……” 薛如梦轻轻吐出四个字:“齐心协力。” 第九百四十二章散开 太康元年的中秋,如期而至。 辰时二刻,从别院的角门一前一后,驶出三辆马车。 一辆是朱府的马车。 车夫跟了朱府大爷多年,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 一辆是季府的马车。 季府抄了家,肉眼可见的落魄起来,马车比不上从前的豪华,瞧着简易了许多。 一辆是别院的马车,驾车的是别院的车夫。 三辆马车驶出巷子后,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跟哪一辆? 盯梢的头儿打了个手势,每一辆都跟着一人,不能跟丢。 一盏茶后,别院走出两个人。 盯梢的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是谁—— 一个是小裴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黄芪,另一个是韩家堡的新任堡主韩煦。 黄芪和韩煦翻身上马,一同离开了别院。 “跟上去!” “是!” …… 朱府的马车停在朱府门口,朱远墨从车里走出来。 朱远墨步履匆匆的进了府里,半个时辰后又步履匆匆的拎着个包袱出来,一头钻进等在角门口的马车。 车夫一声“驾——”,直奔南城门而去。 …… 季府的马车一路往北,出了北城门后,又走了一个时辰,然后在一间普通的房舍前停下。 季海东跳下来后,转身,伸出手。 一只白皙的手落在季海东掌心,季海东握住,另一M.L.Z.L.只手轻轻一抄,从车里抱下个女子。 那女子披了件斗篷,带着面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从身段看,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 别院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出西城门,在官道上走了半个时辰,拐道往山上去。 到了半山腰,马车在水月庵门口停下。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跳下马车后,双手从马车里扶出一个老尼。 小姑娘想跟着老尼进庵门时,被老尼呵斥住,她撇撇嘴后,就在庵门外无聊的等着。 老尼进去的时间不长,再出来时手上也多了个包袱。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下山,继续往西行。 …… 黄芪和韩煦骑马去了京城的韩家驿站。 下马后,韩煦把缰绳一扔,叫来掌柜和黄芪对接,自己则背着手进了驿站。 黄芪和掌柜一通攀谈,掌柜命小伙计掏出一张纸,黄芪大拇指沾了点红泥,按上手印。 随即,掌柜叫来两辆马车,四个伙计,命他们跟着黄芪走。 黄芪翻身上马后,先去了谢府,半天时间,谢总管领着人搬出两个箱笼。 紧接着,黄芪又回了自家裴府,又花半天时间,整理出两个箱笼。 天色暗沉的时候,黄芪领着人去百药堂,从百药堂里拿出两个大包袱,最后一行人直奔别院。 别院的东西显然已经预备好了,整整四个大樟木箱子。 伙计说东西要再开箱清理一遍,黄芪无奈,只得跟着两辆马车回了韩家驿站。 到了驿站,伙计先把车上的箱子一一搬下来,然后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个伙计清点,一个伙计造册,另一个伙计把造完册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放进去。 黄芪坐在太师椅里,翘了个二郎腿,喝着茶,吃着点心,无聊的跟什么似的。 而别院自打搬出四个大箱子后,角门吱呀一声关上,再没有任何人,从别院里走出来。 夜色,渐深。 …… 皇陵。 书房。 沈冲垂首立在赵亦时的身旁。 “殿下,目前情况就是如此,三爷他们还应该在别院里,您看……” 赵亦时冷泠抬眼,眼中森冷的杀伐之气,让沈冲立刻闭嘴噤声。 “立刻去别院看看,他们人兴许已经不在了。” 这怎么可能? 沈冲神色大变:“我这就派人去把所有马车都拦下来。” 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样的安静,是赵亦时最习惯的,也是最害怕的。 他长到三岁,有了自己单独的庭院。 院子很大,宫人很多,没有一张脸是熟悉的,他的奶娘钱氏没有跟过来,她刚刚被逐出太子府。 他喜欢钱氏,皮肤白白的,身上香香的,说话又轻又柔。 夜里醒来,他习惯性往奶娘怀里钻,却扑了空,哭声惊天动地。 母亲冲进来,抄起手就是一巴掌。 他被打懵了。 “儿子,不要依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她们一个个都是狐狸精变的,要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她们。 儿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娘不用提防,娘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娘永远都是为了你好。” 他抽抽噎噎的睡下。 母亲的脚步声远去,帐帘外安静极了。 他总觉得那样的安静里,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野兽,要趁着他熟睡的时候,一口吞他下肚。 后来他才知道,钱氏不是被逐出太子府,而是悄无声息的死了。 她爬上了父亲的床,父亲被美色冲昏了头,答应封她点什么。 男人被钱氏迷住,儿子喝着钱氏的奶,母亲岂能容得下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于是母亲弄死了她。 后来,母亲还弄死了很多年轻好看的女子。 这些女子像蝴蝶一样围着父亲,用她们年轻的身体,换取通往荣华富贵的腰牌。 父亲质问母亲的时候,母亲脸上半点愧色都没有。 “太子是一国储君,当以家国天下为重,那些女子掏空了您的身子,坏了您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罪该万死。”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他就等在外间,害怕的心都在发抖,生怕下一瞬,父亲就把母亲给掐死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父亲柱着拐杖一步一步离去。 后来,他进宫,到了皇祖父的身边。 他住的院子更大了,也都是些陌生的脸孔。夜里他还是睡不着,帐帘外更安静了,一丝声音也没有,他想回家。 可母亲是不会让他回家的,他只要敢走出这个院子,母亲头上的簪子就会戳到他身上。 那种痛,他尝过一次,不想再尝第二次。 他必须要尝试着体谅母亲的苦衷。 母亲为了让皇祖父看到他的优秀,不知道暗下费了多少的心思,搭进去了多少银子。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偶遇和巧合啊,都是一点点算计来的。 到了皇祖父身边,他才知道皇祖父最喜欢的是安静,尤其他在批阅奏章的时候,殿里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 所有人都吸着气,一动不敢动。 他也是。 寂静中,他看到皇祖父拿起朱笔,在奏章上慢慢写下几个字。 奏章交到司礼大太监的手上,帝王的旨意从深宫里传到四九城,传遍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