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南的声音悲凉:“景川,有的时候,我都快忘了我们是夫妻,你还记得吗?” 盛景川一愣,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捏紧。 “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而你至少还要3年才能回国,我为什么来这里你不清楚吗?” 盛景川看向她,语气更加不好:“这就是你任性的理由?” “我没有任性!” 两人话不投机,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夏栀南忙完采访的工作回到宿舍。 盛景川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坐在完全安静的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出国了,为了盛景川,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叹了口气,她起身去准备饭菜。 明明身为夫妻,他们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了。 夏栀南嗜辣,盛景川吃得清淡。 两人结婚后,为照顾盛景川的口味,她做饭再也没有放过辣椒,这次也是如此。 等他到很晚,夏栀南靠在桌上昏昏欲睡,盛景川进门的动作惊醒了她。 她忙手忙脚拿起汤勺,冲盛景川说道:“你来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喝的汤,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盛景川直接打断她的话,接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什么东西递过来。 “这份文件,你签了吧。” 夏栀南瞥了眼文件,手指一顿,汤勺掉落在地,声响清脆,击在她的心上。 那文件上,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第5章 盛景川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好像他递过来的是一张普通报纸,而不是一份离婚协议。 “签了它就回国吧。” 离了婚,她也没有再留在这危险地方的理由了。 夏栀南震惊地看着那份协议,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心口处倏地涌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想的是怎么离盛景川更近,盛景川想的,却是怎么让自己彻底离开。 夏栀南的喉咙,像被鱼刺卡住,好半天,才终于得以艰难出声。 “你……想要和我离婚?” 她苍白着脸看着盛景川:“为什么?” “我不想耽误你。” “耽误我?”夏栀南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心口那刺痛不断蔓延,让她鼻子都酸得发堵。 她再忍不住质问:“我作为你妻子,来这里到底有什么错?让你不惜要与我离婚?” “盛景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想耽误我,还是因为别的女人?!” 空气凝滞了几秒。 盛景川却没有回应她的质问:“这份协议我早就准备好了,你不来,我也准备给你寄回去的。” 他的语气淡然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饭菜。 而那句‘早就准备好了’更是如穿心利剑,让夏栀南一瞬面如死灰。 顿了好半天,她才从喉间挤出声音:“……我只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夏栀南眼尾发红,盯着他的神情,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分恳求:“分开半年了,你有想过我吗?哪怕是一分一毫……” 声音落下,盛景川却久久没有回答。 无声代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夏栀南的心一寸寸空白,半响,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怎么可能想念我?” 她眼眶酸涩,五脏六腑像绞住,连呼吸都疼。 双腿无力,夏栀南猛地跌坐在沙发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栀南深吸一口气,却是直视眼前的男人道:“但我不会签的!” 盛景川一愣,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随你。”他下意识不去看她带着泪光的眼,淡淡道,“我劝你再好好为自己考虑。” 盛景川将离婚协议书放到桌上,就转过身去,脚步不停地走出门。 关门声响起,夏栀南无力闭上双眼,落下无声眼泪。 …… 那晚过后,夏栀南用工作麻痹着自己。 每天最早去编辑部,最晚回。 聂凛看在眼里,这天,终于叫住她。 “刊物的海外头版,可以给你留出来,但你给我的新闻,必须配得上这个价值。” 夏栀南被这惊喜砸得呆住了。 还未回神,聂凛又道:“我知道你一开始来这个地方另有原因,但是这些天,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作为记者的骨气。” 聂凛看着她档案上‘已婚’两字,忽略心中掠过的一丝郁闷,抬眼看着她,沉声道:“人做完该做的事,有时候结果就看命了。” 意有所指的话让夏栀南心弦一颤,一时竟心乱如麻。 “……谢谢您。” 她道完谢,拿着相机有些恍惚地出了门。 ——小时候,她曾经被拐卖过。 当时是一名调查记者孤身犯险潜入拐卖团火,她才能够得救! 夏栀南在那时就有了要成为调jsg查记者的梦想,可工作后但夏母却死活不同意。 直到为了盛景川来到印尼…… “记者的骨气……”夏栀南喃喃念着,唇不觉扬了扬,心里积压的郁闷似乎都消散许多。 接下来的一周,夏栀南四处奔波,冒着余震的风险数次进入震源中心,脚都磨破,拍到了许多珍贵的素材。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对老夫妻,两人携手过了大半辈子。 地震发生的时候,壁橱直愣愣朝着老奶奶倒下来。 爷爷想也没想,扑过去将他的妻子护在身下。 被搜救人员抬出来时,他被砸伤,奶奶却安然无恙。 病床边,奶奶唠叨个不停,她又气又心疼,不停地责怪爷爷不要命了。 爷爷的头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说不了话。 他只是耐心听奶奶唠叨完,就伸手牵住她,温柔得摩挲着,像是在告诉她。 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夏栀南拍下这温情一刻,心里万分动容。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与盛景川。 上一次盛景川牵住她的手,还是一年前,有天晚上回家,她被狗吓了,那时他牵了她一路。 那手的温暖和保护,在那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感受过…… 同样是夫妻,虽然共床共枕,却貌合神离。 夏栀南收起相机,心里突然很难过。 也许她该承认,——她夏栀南,从来没有走进过盛景川的心。 可她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把,挽救自己的婚姻。 夏栀南走出门,却听到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那不要脸的女人又来了。” “谁啊?” “就那个啊,隔壁记者部新来的夏栀南,追盛医生从国内都追到这来了。” “离谱,谁不知道盛医生和苏汐姐回国就要结婚了!” 第6章 夏栀南浑身一震,脑子几乎被这话劈得一片空白。 小护士的说话声没停:“盛医生之前为了给苏汐姐庆生,开车100多公里去巴东买最好的蛋糕,把我们整个救援基地的女生都羡慕坏了。” 夏栀南终于回过神,走了一步却差点倒下,还好扶住了一边的柱子。 心破了个洞般,空落落的,风一吹就疼。 夏栀南抬起头,视线恍惚。 结婚三年,盛景川从没为她庆生,更别说跑那么远去买蛋糕了。 原来,他也是会做这些事的人啊…… 另一位护士附和道:“只能说深情的男人实在太令人心动了,所以才会有夏栀南那种贱……” ‘哗!’ 夏栀南猛地掀开帐篷。 说坏话被抓包,两人都心虚的愣在原地。 “你……” 夏栀南眉目冷寒,走到两人面前:“你们听谁说盛景川和苏汐回国就要结婚?” 两个护士不约而同翻了白眼。 “整个救援基地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 “人家感情甜如蜜,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做无耻的第三者! 夏栀南笑了:“自知之明?” 她盯着两人一字一顿强调道:“我为了‘我老公’盛景川来到这里,需要什么自知之明?” 夏栀南撂下这句话就走。 身后两个小护士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她刚刚说什么,盛医生是她老公?” “怎么可能?这女的怕是追人追不到得臆想症了吧!” 夏栀南心底一片混乱,只能拼命工作麻痹自己。 采访到很晚才结束,回到住所时,盛景川已经躺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自从上次的谈话不欢而散后,两人就像在冷战一般。 盛景川很忙,每天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宿舍睡觉,同处一室,夏栀南甚至只有半夜起床上厕所才能看见他。 盛景川很高,沙发却小,他不得不蜷起腿。 他似乎有烦心事,眉头紧紧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夏栀南在他面前蹲下。 她恍惚想到约会满一个月的那天晚上,盛景川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她家楼下。 夏栀南打开窗户一看,盛景川真的在楼下。 那天冷极了,天空飘起小雪,盛景川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猝不及防传来。 “夏栀南,我们结婚吧。” …… 盛景川,你为什么要娶我呢?真的只是因为到了需要结婚的时候而已吗? 夏栀南的手往上,像是要替他抚平眉心的褶皱。 就在这时,盛景川突然睁开了眼。 夏栀南手便是一顿。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 她傻了两秒才无措地收回手,连忙起身:“沙发不舒服,我准备叫你回床上睡的。” 盛景川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有报告要看,等会再睡,你早些休息。” 他拿起桌上的病历摊开,夏栀南站在原地,犹豫着终是开口。 “我今天听到传言,你和苏汐回国就要结婚了,你是因为这个才和我提离婚……” 盛景川眉一皱,立即冷声打断她:“与她无关!” 夏栀南沉默的看着他。 昏黄灯光笼罩,她却没有感到丝毫暖意。 片刻后,她才开口:“我相信你。” 盛景川有些诧异看向她。 夏栀南声音有些哑:“我知道你不是个会对婚姻不忠的人,所以我在想,大概是我这个妻子太糟糕了,才让你三年都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盛景川想说什么又停住,房间一片寂静。 没有回答,应该就是默认了吧。 夏栀南胸口涩得无法呼吸。 她凄然一笑,转而问:“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