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深重,火车却还没有大好的意思。 车边,人群聚集在一起,乘务员也开始忙着给周围架起了灯,借着光色,姜末拖着自己的行李,正要往亮处走去,一双大手却在身后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谁? 那股力气极大,完完全全的禁锢住了姜末,捂着她的嘴巴生生让她说不出话,虎口处,那常年握着利器才有的老茧时不时的蹭着她的脸颊,生疼。 原以为是那个老汉趁着天黑又回来了,可是…… 心里一个咯噔,姜末对这种老茧再熟悉不过了。 “不想早死,就闭嘴。”耳边,吐露出男人轻微的声音,让姜末一阵哆嗦。 那股力气,拖着她慢慢的向着夜幕更深的地方走去,一步两步,直到火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周遭越来越黑。 杂草丛生,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声音,纠缠着姜末的脚腕, 不,不要。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冲着那男人的手掌咬了去。 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男人,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难道是宋亦行? 他竟然狠心要杀了自己? “啊——” 随着男人的一声惊叫,姜末奋力而出挣脱出男人的怀里,四下黑漆漆的,根本看不着任何情况。 耳边呼啸而过的是男人低沉的咒骂,还有利器出鞘的声音,夜幕里,那刀闪着银光,姜末不敢回头,只能越发努力的往远处山里的更深处跑去。 火车已经不安全了,既然这个男人能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早有准备的。 她该怎么办? 第十八章:坠落山崖 眼泪夺眶而出,宋亦行,你当真这么惧怕我,就连放我走,都不得让我好过? 姜末哭了,额头溢出细细的汗,交织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脸色究竟哪些是泪水,哪些是汗,只是一颗心吓的厉害。 她只是毫无目的的挣扎着,跑着,哭着。 她不能死啊,姜末紧紧的抱着嫣儿的骨灰,她还没有带嫣儿回到东北老家,自己怎么能就在这里断送了性命! 身后,男人的脚步紧跟,寒光闪烁,在夜风中显得更为清冷。 眼见着姜末跑的越来越远,他才掏出一个东西,“砰”的一声。 这一声响,在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姜末只觉得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摔了下去。 而身下,就是山坡峭壁。 脑袋卡在石头上,擦出道道鲜血,撞得姜末头晕眼花,直到连滚了数十圈,重重的摔在了峭壁下的石堆里,没了动静。 男人借着月色,在峭壁前站了良久,直到确定姜末没了动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周若水花了大价钱,只要姜末死,他就能仗着周若水得势,升官发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可怨不得他。 要怪,就怪姜末她自己不得宠,让周若水那个女人占了先。 呸—— 男人,唾了一口唾沫,收起那把重物和短刀,转头离去…… 清晨的雾,带着浓重的寒意,头上,身上的血此刻早已结了痂。 姜末在晕沉中突然惊醒。 她这是在哪? 记忆里的那种恐惧肆意蔓延开来,她被追杀了。 头痛欲裂,姜末伸出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腿脚,手腕,不是刮痕就是淤青,她每动弹一下,都是刺骨的疼。 “嘶——” 好冷。 四处茫茫,已然是深山里,脚边,还放着嫣儿的骨灰盒。 姜末摸着它,长舒一口气:“还好,你没丢。” 这已然是万幸。 好看的裙子早已撕扯大半,姜末勉强的支撑自己站了起来,环视了这山林一眼:“请问,有人吗?” 她大喊了一声。 可除了漫天的鸟雀声,再无其他。 抬头,看着那陡坡,先不说,回不回火车,光是这样的坡度,就已经有的爬了。身上的伤也并不允许她肆意妄为。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刻,若是回去,怕也是九死一生。 姜末万万没想到,宋亦行,竟然这么心狠。纵是他冷血无情,可自己毕竟是他的结发之妻。 心里,犹如冰窟,深不见底,这是姜末第一次,彻底寒了心。 她在这山里走了整整三天,直到自己精疲力竭的彻底晕了过去。 白云遥遥,山风漫野。 姜末惨白着唇齿,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终是闭了眼。 这一觉睡得极其漫长,梦里恍然梦见了自己十岁那年生辰,母亲尚在,嫣儿牙牙呓语的围绕在她身边…… “姑娘?”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没醒?” “少爷,您再等等吧。” “姑娘?” 贺沂又唤了一句。 前些日子,贺家少当家的从南边运货,为了躲避山匪,特意绕了一条偏远的小路,却不想,看见姜末满身是伤的躺在那里。 姑娘家,又是独自一人。 第十九章:贺家少主 贺沂实在是不放心,就把她带了回来。为此,他的亲人还颇有介怀。 如今是个什么世道,如此来历不明的女人,怕不是要给贺家招惹麻烦。 索性,贺当家通情达理,才收留了她。 “这都睡了快两天了,再不醒,怕是有性命之忧啊。”贺沂穿着一声烟色长跑,清秀的面庞满是愁容。 “少爷,您再等等,大夫不是说了,这姑娘体质弱,怕是久病之身,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休息几天在所难免,您呐,就安心候着吧。” 瞧着自家少爷,如此关心一个女人家来,来福笑着打趣道:“不过,这姑娘好生标志,倒真的不像寻常女子。” 说着,隔着窗帘,来福又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谁料,贺沂却大手一挥把帘子拉了下来:“你这小子,不许看!” 贺沂红着脸,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蔓延着。直到来福委屈巴巴的走了出去,他才站在那细细的盘留了会儿。 初遇之时,她气息微弱,若不是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盒子,那力气,愣是怎么也拉不开,他当真要以为,姜末早就死了。 “还好。”还想要说什么,贺沂却淡淡的笑了出来。 贺家,地处商都。 今儿恰逢货进,前后商铺正忙得几番踏破了门槛。 贺老爷子在铺里,细细盘算了一下贺沂这趟回来,带了多少东西,一盘算盘敲得清脆:“不错,这趟该有的货都到了,确实是一批好茶。” 他摸了摸茶叶,捏了一小片塞进嘴里:“若是这些都卖出去,到年底,咱家都不愁运算了。” 贺当家笑得乐呵,银边的眼镜都跟着颤了颤,眸里的赞许之色毫无掩饰。 这趟南下,是贺沂坚持的,前半年,铺里连连亏损,几个东家都不是很满意。幸得南水一带,有批新出的茶叶,着急出售。 一个有需,一个急售,贺沂二话不说就带着贺家人一路南下。 放在商都,愣是一个少当家如此金贵,都绝不会选择在这个乱世穿南走北,可贺沂,做到了。 “爹,您放心好了,这次我去的时候还和他们定了货源,若是没差池,这批新茶,咱家是头一批。” 贺沂扬着嘴角,皓白的牙齿如若云月,细长的眉眼之下,睫毛微颤,竟有几分温柔。 “如此,就是最好。”说完,贺当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还没醒?” 心里一咯噔,贺沂收回了笑意:“今儿,已经是第四天了,若是没错……” “少爷!”一声惊呼。 来福焦急的一路跑来,趴在门边儿,愣是喘着粗气。 好家伙,可累死他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贺当家的一声训斥,来福这才查觉,原来老爷子也在。 乖觉的退了几步,来福嘿嘿的笑着,一把揉了揉头,求救般的看向贺沂。 “何事?”他岔开话题。 说到这,来福欢喜的不得了:“那姑娘,她醒了!” 第二十章:那姑娘,她醒了 “当真?”贺沂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却难言那纱南的星光。 “千真万确!”来福欢喜道:“您赶紧回去看看吧,那姑娘好生漂亮,说话都……” 话还没说完,贺沂已经冲了出去。 “哎?少爷,我话还没说完呢,您等等我!!!” 屋子里,半掩着香。 贺夫人此刻正坐在那,看着姜末上下的打量。 这套衣服一换,看上去竟还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举手投足皆有礼数,说气话也是这么好听。 好,好得很! 原本还担心自己儿子捡了一个麻烦回来,可眼下看,并不尽然。 桌前,贺夫人难掩喜色,已经急不可待的问道:“姑娘,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捏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贺家,是商户,若是告诉他们自己的爹是东北一主,阮家大帅的话,似有不妥,会不会,吓着他们? 心里思量一番,姜末才开口。 “伯母,我家是书香户,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去世的早,便也不提了。”姜末笑着,喝了一口茶水,又慢慢放下。 “书香户好啊。”贺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生的也如此标志,真是个妙人儿。” “伯母缪赞了。”几番客气,姜末有些吃力。 “对了,我的东西呢?”似是想到了什么,姜末连忙问道:“我妹妹的骨灰盒,还有我带在身上的药?” 姜末着急了。 自己若是大难不死,却因为病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