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腊月二十九。 晗带着年味的风卷着飞雪,肆意掠过枯枝。 【明天除夕,记得买厉萧喜欢吃的菜。】 陈曼一笔一划地在便利签下,刚放下笔,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厉萧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扬起个笑脸迎接:“你回来……” 当看见那张冷峻如霜的脸时,陈曼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陈曼,是你自己提的离婚,结果来跟我玩这些无耻的把戏!” 厉萧将覆着雪的外套一扔,冰冷的嗓音如雷响彻整个客厅。 听见“离婚”的字眼,陈曼脸色一白:“我没有……” 面对她的否定,厉萧冷笑质问:“我在离婚处等你了三个小时,可你在哪儿?” 闻言,陈曼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她在哪儿? 她在家,按照昨天记在便利签上的话洗衣服、买菜、做饭…… 一丝茫然从陈曼眼中转瞬即逝,她只能给出一如既往的回答:“抱歉,我忘了……” 又忘了。 厉萧紧蹙着眉,目光中满是不悦。 结婚七年,她口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忘了”。 若不是商业联姻,他根本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 看到男人眼中的嫌恶,陈曼忍着心痛扯开嘴角:“明天吧,我会记住的。” 挽救似的话却惹来厉萧一句嘲弄:“别告诉我,你连除夕放假的事也忘了。” 对她,他已经没了耐心。 厉萧解下领带,正要去洗澡,却见水像溪流似的淌处浴室。 他神色一沉,大步跨过去。 只见浴缸中的水满了出来,整个浴室几乎都快被淹了。 厉萧想关上,可水龙头偏偏这时候坏了。 等他拧好,全身都已经湿透。 陈曼自知又犯了错,慌忙拿来条毛巾要帮厉萧擦,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踉跄了几步,眸光无措:“对不起,我明天就让人过来修理。” “我看你先去医院修理一下你的脑子才最好。” 厉萧睨着她,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对她的烦厌和讽刺。 尖锐的话语像刀子刺进陈曼的胸口,痛的她呼吸困难。 整整七年,他们之间没有一秒夫妻间该有的温情。 因为厉萧不爱她,她更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嘭”的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陈曼站在原地,孤寂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耳畔突然响起闺蜜唐可那句话:“你这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十几分钟后,穿着浴袍的厉萧走了出来。 “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你喝……” 陈曼话还没说完,他看都不看一眼就上了楼。 环顾着空荡的客厅,陈曼眼尾泛红,翻涌的哀戚一点点淹没着她。 忽然,针扎般的刺痛席卷大脑,疼的她脸色一白。 她喘着沉重的呼吸,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药生生吞下。 等痛苦褪去,陈曼无力瘫坐在地毯上,眼角泛着晶莹。 这时,她才看见药瓶上贴着一张自己写的便利签。 “今天是我确诊脑癌的第二十八天,也是我和厉先生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时间落款是:腊月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