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命就是如此,无论多少绝望,活着的人依旧是要努力活下去的。 无妄宫的孤寂绝望是桑芜从前,从未感受过的。 她摸索着走在宫殿中,不知被什么撞倒在地,而后又跌跌撞撞的起身。 她嘴唇已经干裂得起皮,几日未进一粒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仙人不食五谷,可桑芜只是一介凡人之身。 没了元真,又没了眼睛,她想自己大抵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也许是饿的过了头,桑芜好像突然闻到一阵食物香气传来。 她迟疑着往那方向摸去,手心触及到的,是一双温暖柔软的大手,桑芜猛地缩回手。 “你是何人?”她声音沙哑无力。 第九章 不是姻缘是孽缘 那人将她扶起,在她手心塞了一个馒头。 桑芜浑身一僵,下一秒,便不管不顾的将馒头塞进了嘴里。 等她狼吞虎咽的吃下馒头,桑芜又被来人扶着坐到石凳上。 黑暗中只听得到风声在耳边轻拂,她感受到一颗温润的珠子缓缓落在她手心。 来人音色清冷:“这亦尘珠,是你最后一线生机,若是可以,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 桑芜听到这声音,身形微愣。 那人的脚步声远去,她握住亦尘珠:“桑芜多谢司命星君。” 那脚步声一顿,复又重新响起。 她忽然又问:“星君,你知道我师父究竟是如何失踪的吗?” 来人没有回答,只看了一眼天,叹道:“这天,要变了。” 桑芜握着亦尘珠,想了想,又将其藏于口中。 过了没多久,无妄宫大门又是被“彭”一声推开,桑芜心中一慌,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个人便上前架住她,不由分说就要带走她。 “你们想做什么?”桑芜挣扎着,却还是被押走。 耳边风声急切,最后停下时,已不知到了哪儿。 她茫然无措的伸出手往身边摸索,便直直触到了一个人,那人避开她的手,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带她下去,整理好仪态。” 是祁淮,桑芜一愣神,随即便是心慌。 她拉住他的袖子不肯走:“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祁淮听得她的话,心头一怒,明明是她心思恶毒,害人害己,这话却说得像是个无辜的被害者。 祁淮没了耐心,把她的手一甩,冷声道:“百年一次的神魔之井封印祭典马上就要到了,以前向来由无妄天君主持,如今天君不在,便由你去!” 桑芜瞬间脸色惨白,身体也不由颤抖起来。 让她以凡人之身去主持祭典,就是让她去死。 可是,这一世,她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再不会有什么转世轮回。 仙婢们上前要将她带走,桑芜不肯,她冲着祁淮的方向凄然大喊:“如果我做错了,可也生受了九十八世的地狱轮回,该还完了!” 她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痴恋眼前之人,这错,难道九十八世的苦难还不够还吗? 祁淮眉头紧皱,看着桑芜激动哀切的样子,脸色有一丝松动。 可随之他又想起因她毒害,至今仍咳嗽不止的莺月,一下便冷下心肠:“那便受满九十九世!” 三日后,桑芜被祁淮带到祭典现场。 耳边鼓声阵阵,能听见纷杂的人群念着祭天咒文,那咒文一声催一声,便是句句要送她去死。 可她不想死,无妄宫只剩她一个,她死了,就再也没了无妄宫。 祁淮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前带。 桑芜难以反抗,被带上祭坛那一刻,她颤声问:“若是,我再无来世呢?” 祁淮一愣,随即怒气上涌,将她亲手强行押上祭坛:“别再跟我耍花招!” 果然,他还是不信她。 从前到如今,一次也没有信过。 心底的痛不受控制的翻涌,到底,他才是那个最能伤她的人。 祭坛上空阴云开始笼罩,立在祭坛之上,桑芜突然感受到神魔之井的气息居然就在脚下! 她一瞬僵住了。 祭天咒文越来越急,她仔细聆听,忽然大笑,笑声愈感凄然。 原来如此,她都明白了。 第十章 他回来了 众仙讶异的看着桑芜的癫狂姿态,却听她大声道:“我无妄宫镇守神魔井万万年,师傅在的时候,你们人人阿谀奉承,如今却来暗自算计!这仙界污浊不堪,又与人间何异!” 底下一时噤声,祭坛边的祁淮听着她的话,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大声呵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桑芜摇了摇头,心底寒意几乎要将她冻住,她一字一句道:“这一场局,原是做了千年,为了我这最后的凤凰,你们真是煞费苦心。” 耳畔风声乍起,眼前的黑暗像一片深渊,将她沉沉往里拉。 因为这所谓的祭典,原来是要以她的神魂,永久封禁神魔之井。 桑芜苦笑一声:“祁淮,自我与你有这红线开始,你我便成了这局中棋子!” “天帝陛下,我说的可对!”桑芜问向天帝。 她覆着白绸的双目渗出鲜血,霎时染红白绸。 雷云沉沉,所有仙人围着祭台,桑芜一身白衣,不像祭典的主持,反而像个祭品。 祁淮也看向天帝,那高坐其上的天帝却不加解释,反而厉喝一声:“胡说八道!来人,马上启动祭典!” 祭典时间明明还未到,为何要立刻启动? 难道桑芜说的……是真的? 祁淮一时喉头干涩,犹疑不定。 桑芜沙哑着喉咙唤他:“祁淮,你若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眼见祭典就要启动,祁淮最终还是阔步上前:“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阴谋!” 桑芜感知着他的方向,轻道:“你再凑近些。” 祁淮沉着脸,又上前两步。 她忽然伸手,欺身吻上了他的唇。 那颗亦尘珠从她嘴中渡给了祁淮。 祁淮浑身一震,僵在原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两百年前的神魔之井,他看见莺月偷拿玄音扇……两百年后,又是莺月故技重施,而他在桑芜坠井那一刻,也袖手旁观…… 又是莺月自己弄伤双目,向他哭诉…… 祁淮心头一阵剧痛,喉中涌上一股腥甜, 是他!是他有眼无珠,一直都误会了她,甚至……一直在伤害她! “桑芜……”他想唤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耳边已经传来阵阵雷声,桑芜神色平静。 “祁淮,我们之间,果真不是姻缘,而是孽缘。你说的不错,既是欠下了,自然是要还。” 她戚然一笑,周身黑气窜流不止,脸上却是惊心血泪。 她脚边的祭坛已经升起一个复杂无比的法阵,眼见便殪崋正要将她神魂摄入,桑芜突然抬手取下头上金簪,一下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忍着锥心之痛,她字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