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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打破了永安侯府的平静。 东厢院的雪鸢不知犯了何事挨了重罚，整个侯府听了她一夜的哀嚎。 一大早，赵嬷嬷就让言灵儿就去了趟药铺，让她务必抓几幅降火清热的药回来。 言灵儿速去速回，路过后院时，她远远就瞧见两个家丁似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言灵儿赶紧靠边站着。 经过跟前时，她不经意瞧了眼，仅一眼，言灵儿的脸就被吓得煞白。 那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夜里惨叫了一宿的雪鸢。 言灵儿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被吓得愣在原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事的赵嬷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让你买的药呢？” 言灵儿慌忙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药递给赵嬷嬷：“买回来了，都是清热降火的。” 赵嬷嬷接过药刚要走，言灵儿忽然问道：“嬷嬷，这药是给谁用？” 赵嬷嬷平日待她不错，她这话完全是出于关心。 赵嬷嬷却一反常态，语气十分严肃：“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身为侯府的人，行差踏错半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雪鸢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她便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肖想了不该想的！” 言灵儿似懂非懂：“嬷嬷教导得是。” 除了活命，言灵儿什么也不敢想。 别人或许有试错的勇气，但是言灵儿没有。 言灵儿父母早逝，她本有个孪生哥哥叫林双，只可惜，两年前在一场山洪中，哥哥不幸丧命。 家里的叔叔婶婶嫌她是个赔钱货不肯收留她，甚至为了讨要那二两的安葬费，想把她卖入怡红院。 言灵儿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侯府做丫鬟。 可要进侯府谈何容易，何况侯府最不缺的便是婢女。 想想也是。 永安侯府的主母是西夏的九公主，九公主的独子--司夜辰，更是大宋威风赫赫的铁血战神。 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入侯府，哪怕只是做个婢女，也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为了活命，言灵儿别无选择，她穿着哥哥的衣服，盘发束胸，顶了哥哥的名字，女扮男装入了侯府做最低等的奴役。 刚入府那年她才十四岁，模样正是雌雄难辨之时，侯府的人并未察觉她的女儿身，她也将这个秘密隐藏了两年。 在赵嬷嬷眼里，唯有林双最是个省心的，他恪守本分，模样又生得水灵，一张小脸眉清目秀，丝毫不输女子。 赵嬷嬷表面上对他苛责求精，实则内心十分喜欢他，私下也总是提点他，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你回东厢院，什么也别多问，王爷气性大，他若是叫你，你便上前去伺候，若是不叫你，你就别去打扰他。” 主子的事，言灵儿不敢打听，只一个劲的点头，将赵嬷嬷的话记在心里。 原本，她和雪鸢是一同住在东厢院的。 雪鸢是府里的大丫鬟，主要伺候王爷的衣食起居，而她不同，她只是负责洒扫那一片的院子，平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雪鸢被赶出府，新顶替的丫鬟想必也没那么快定下来。 不过言灵儿不关注这些，她只是个洒扫院子的，每日把院子打扫干净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将药送到膳房，言灵儿原路返回，途中，几个小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也不知雪鸢犯了何事，王爷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 “东厢院都没人了，王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让人靠近。” “雪鸢一走，王爷身边可就没人了，若是我能到王爷身边伺候就好了……” 闻言，一旁的秋菊不高兴了：“要去也轮不到你啊，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当初若不是雪鸢使了些手段，去王爷身边伺候的本该是我！” 秋菊是府里最得势的丫鬟，她的姑姑是西厢院的李嬷嬷，平时她仗着有人撑腰便目中无人，时常压榨府里的丫鬟仆役。 言灵儿一听见秋菊的声音，脚步就不由自主加快，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秋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林双，你站住！” 言灵儿顿了顿脚步，笑道：“秋菊姐姐。” “你在这偷听什么？” 言灵儿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 秋菊却不打算放过她，趾高气扬地道：“管你是不是路过，这一片的院子你去替我们扫了！” 言灵儿道：“这片不归我管，赵嬷嬷只让我负责东厢院的。” 秋菊不依不饶：“别拿赵嬷嬷压我，你若想好好在府里待下去，就替我们老实把活都干了，不然就凭你无依无靠的，我只要给我姑姑打个招呼，就保准你被赶出侯府！” 见言灵儿不肯就范，秋菊又道：“你自己想好了，雪鸢一走，我指定会被派到王爷身边伺候，你若得罪我，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言灵儿别无选择。 她知道得罪小人的下场。 看着言灵儿老老实实去替她们扫院子，秋菊愈发得意。 “瞧，我就说他好欺负吧！” 夜深了。 言灵儿身心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拆下一层又一层的裹胸布，言灵儿去盥洗室洗了个澡。 从盥洗室出来，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皎洁的月光下，她青丝如瀑，肤色莹白，清丽的容颜下，一抹红唇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蕊。 将窗户打开，言灵儿侧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乌泱泱地散在床沿外。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荷包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荷包的右下角，一个歪歪扭扭的齐字显得有些违和。 言灵儿并不识字，单是这个齐字，也是她反复练习了好久才绣上去的。 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她将荷包放在自己胸口，脑海中不断回味着一个男人对她的承诺。 “霜儿，你再等我两年，就两年，明年的科举，我定能高中。” 言灵儿盼啊盼，只盼着那日能早些到来。 带着这股甜蜜，睡意很快袭来。 迷迷糊糊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床榻上的少女睫毛轻颤。 “来人，来人……” 男人的声音将言灵儿彻底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