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东到家,正好看到父亲挂了电话,神色凝重,见他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回来!” “我当时就说夏家那个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要娶她,现在闹出这么多事,你是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 程向东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已经习惯父亲对他的不满。 这个点程母还没睡,从楼上房间出来,看着父子两剑拔弩张的气氛,出声道:“儿子好不容冯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程向东态度瞬间软和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意:“妈。” 程父爱妻,也不说话了。 程母跟程向东说了会话,才问:“刚刚你们父子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冯臣仁打电话来,说是明天来我们家走动一下,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家儿子要跟夏莉安订婚了,所以人家想把一些麻烦先解决掉。” 程母明白过来,随即又不解:“可是他们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了,还要怎么嘛。” 程向东开口:“妈,手续虽然办好了,当时的离婚协议还有些财产分割没有弄好。” 程母咂摸了一下他的意思,道:“向东,一点钱而已,我们还不放在心上,你拖着,不会是对夏莉安还有感情吧。” 程向东有些抵触:“怎么可能!我已经有想结婚的人选了。” 程父压下去的怒火陡然又升了起来:“你有结婚人选,那个姜婉!没家世没背景,连夏莉安都不如,你娶她只会让我们家遭受别人的嘲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在一天,姜婉不可能进门!” 程父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程母连忙哄着他上了二楼。 看着程向东难堪的脸色,程母叹了口气:“向东,妈妈说些你不爱听的。我和你父亲不算是白手起家,但也将程家经营的蒸蒸日上,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不可能不讲究门当户对的。” “当初你和夏莉安还能说是性格不合,但那个董小姐,真的不适合我们家。” “我和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所以,也希望你理解理解我们,好吗?” 第40章 程母说着,眼角有些湿润,带着期待看向他。 程向东这个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想反驳,但脑海中想起父亲头上的白发,和眼前母亲殷切的眼神,他的话就憋在了喉咙口。 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可偏偏,程母似乎非要一个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向东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他艰涩开口:“可是我真的喜欢她,妈。” 诚然,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如果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程向东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谈话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当程向东躺在床上时,已经很晚了。 如潮水般的疲倦瞬间压在了他身上,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连手机在床头拼命震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凌晨四点半,陆贺宸接到了赵曼的电话。 他有着强烈的起床气:“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赵曼声音有些抖:“陆贺宸,姜婉不见了。” 她是被夜风吹醒的,睁开眼时,门开着,身边空荡荡的,姜婉不见了。 她的手机和钥匙放在桌上,甚至连外套都随意搭在沙发上。 可人不见了。 那一瞬间,赵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到了脚。 她一直不肯承认姜婉有抑郁症,是因为她永远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自信开朗的姜婉,而不愿意去想起曾经她见过无数次悲哀到极致的姜婉。 在每个夜里,姜婉就坐在窗户前面,眼神空空的望着外面,如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灵。 姜婉的鲜血曾在夜色中凋零满地,她心里的黑暗也在无人发现时悄然滋长,从患上抑郁症开始,姜婉永远都不会再穿短袖。 因为她手臂上,留着很多条蜈蚣似的疤痕,很多条,至少赵曼数不清楚。 自从董母死后,姜婉就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 可赵曼怎么都没想到,姜婉会有抑郁症。 就像这个时候,赵曼也不知道,姜婉怎么就不见了,要去哪里找……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去深水边,高楼边,去一切有可能她会选择彻底离开的地方。 陆贺宸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怒意翻涌:“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 这时,窗外闪过闪电,轰隆一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而赵曼压抑不住的哭声也随之传进他耳朵里:“陆贺宸,求求你,帮我找找她。” 陆贺宸察觉不对,靠在床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天都快亮了,你让我去找她?你不如打电话给程向东,问问姜婉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毕竟他们……” “不是的,陆贺宸,她没有跟程向东在一起!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陆贺宸顿住,赵曼抽泣一声:“你不知道有多严重,陆贺宸,如果找不到她,就会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陆贺宸正要开口,赵曼崩溃了:“求你,一定要找到她,在任何可能自杀的地方。” 陆贺宸一愣,赵曼哽咽到说不出话:“姿姿的抑郁症复发了,她发病的时候,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第41章 陆贺宸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喘不上气来。 但只是两秒之后,他便冷静下来,起身下床:“你先别哭,告诉我她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哪,我立马去找。” “我住在南山雍,这里安保很好,我已经让物业掉了监控,她从北门出去了,出门是银山南路,但那条路没有监控。” 陆贺宸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朝外走去。 外面大雨倾盆,闪电撕裂天穹,像是世界末日。 陆贺宸拿着车钥匙打火,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已经不成样子。 他向来克制,却第一次开那么快的车,从他的公寓到银山南路,平常的速度要四十分钟,可他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将车停好,陆贺宸下了车,雨瞬间将他的睡衣淋湿。 陆贺宸鹰隼般的眼眸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脚步不停。 在赵曼说出那句‘姿姿自杀倾向特别严重’时,陆贺宸整个人像被人掐着脖子按进了水里。 分明没有任何事,可他却感觉到了那股难言的窒息感,像是肺里进了水一样。 他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不断地往下滴着水,陆贺宸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走着,像是跟着天地间的大雨融为了一体。 很痛,也很累,可这些都抵不过他此刻迫切想要见到姜婉的心。 上海那么大,只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靠他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陆贺宸在开车的时候就给所有认识的人打了电话。 今晚,在无数个地方,会有很多人在寻找,去试图拉回一个坠入深渊的灵魂。 陆贺宸抱着私心想,最好是他,第一个找到姜婉。 他这时才意识到,在他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在意的二十多年里,姜婉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燃烧自我灵魂的存在。 在他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奢望里,唯有姜婉,是永恒不变的唯一。 陆贺宸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姜婉!” 他丢掉所有体面自持,在凌晨的街头,一遍遍的喊着姜婉的名字。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带着钩子,勾出他心底的血与肉,勾出他灵魂最深处对姜婉的爱意。 陆贺宸找着,走着,眼眶赤红的走到了水边。 而后,他瞳孔一缩。 公园的水边,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跟他一样浑身湿透,却无动于衷。 她的小腿在水中慢慢荡漾,好像下一刻,她就能纵深一跃,坠入最深的黑暗。 陆贺宸一步步走到她身后,哑着嗓子喊她:“姿姿。” 姜婉就回过了头,看见他,眼里闪过慌乱,正要往后退,就被陆贺宸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 而后,姜婉撞入一个冰冷又董暖的怀抱,激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如同重锤。 陆贺宸声音沙哑又带着痛苦,他紧紧的抱着姜婉,一遍遍的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我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