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一灵一妖斗嘴,一扫刚刚的郁闷,缓缓往钱府回去。 不论前路怎么难,和一开始相比,她现在拥有了许多。 跟在她身后的文竹脸上也带上了笑,管他是废太子还是什么玩意,总归有她们挡在小姐身前。 京城西一座没有挂牌匾的宅院里,一身白衣的容珺斜靠在窗前,一手执茶盏,一手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丝缎般的黑发并未束起,就这么披散在肩头,倾泻在单薄的背脊上。 “人处理清楚了?” 惑人的眼眸轻轻瞥向一边。 角落里,小五悄无声息地垂手侍立。 “回主子,并未……” “啪!” 他话刚刚出口,茶盏和着滚烫的茶汤便被砸了过来,瓷器碎裂,在他前额划开一道小口子,鲜血混着茶水涌出。 小五立刻跪下,不敢抬眼看容珺。 “原因。” 白袍男子转过身,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线条隽朗的下颌隐在黑暗中,瞧不清表情,也听不出情绪。 “西景安排和亲的那个新娘,就是主子想要放在王妃位子上的陆姑娘!” “属下怕扰了主子的大计,不敢擅自动手,特回来请示主子!” 第44章大婚当日(一)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 天刚蒙蒙亮,贺文书就被文竹叫醒,迷蒙着眼睛坐起身,只觉得周身寒凉。 “这天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就刮这妖风。” 钱夫人在外间抱怨着,说着说着,语气里就有了伤感。 “礼部挑的这什么破日子,晚晚这般好……” 说着,她哽咽了。 外间的几个嬷嬷好一通劝。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黄小春晃着它那条尾巴,怂恿贺文书逃婚,“瞧着天象,你这黄道吉日不太行。” 贺文书正在由着文竹帮自己穿那身没几根绣纹的喜服。 当初钱廷回来告知她钦天监算的黄道吉日,贺文书掐指一算便知道这日子何止是不太行,简直可以说是大凶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安排在这么一个日子…… 贺文书深吸一口气。 看来她要嫁的这位废太子本身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中了。 “早知道这喜服上连个成形的金银绣纹都没有,我就给你另外安排去做了。” 钱夫人看着贺文书的喜服,满眼都是愁。 婚姻嫁娶是大事,这种简陋的喜服,便是穷苦的小门小户都不屑用。 “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贺文书自己并不在意,毕竟她未来的夫君还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喜服而已,都是小事。 贺文书看得开,钱夫人看不开,以为她在忍着委屈,心里更堵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听到外面管家在喊迎亲的人来了。 贺文书站起身,扶着文竹。 钱夫人拉着贺文书不撒手,“如果你发觉有什么不对的,赶紧让文竹或者小春来家里送个信,廷儿不做这官都要帮你脱身的!” 贺文书安慰道:“放心,钱家哥哥可是有达官贵人的命。” 从旁伸过一只手,给贺文书塞了一小袋零嘴。 “你带着路上吃,别把自己饿着。” 隔着盖头,贺文书听到钱苑带着哭腔的交代。 “知道了。” 贺文书接过,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前天哭闹着不来送嫁的人,今日到底还是来了。 第一次见钱苑,便是她差嬷嬷送来了一盒子零嘴,现在自己要出嫁了,她还是送来了零嘴。 不值钱,却最感人心。 “来,哥哥背你出嫁。”钱廷俯下身。 贺文书视线被盖头遮住,瞧不见他的背影,却恍惚间真觉得是自家哥哥要背她。 “多谢。” 被钱廷背起,贺文书小声说道。 天空翻滚着乌云,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贺文书被钱家人簇拥着送出门,耳旁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叮嘱。 蓦然,耳旁的声音像被掐住了一样,都停下了。 连钱廷的脚步也顿住了。 “怎么了?”贺文书疑惑道。 她看不到情况,却听到了身旁文竹拼命压抑着愤怒的呼吸声。 “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钱廷的语气中也隐含怒意。 邓公公? 贺文书挑眉,今天居然又是他来。 “钱大人别为难杂家,杂家也是奉了宫里的意思,”邓公公朝宫里的方向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宫里就安排你一个阉人来迎亲?”钱苑当先憋不住了,原本让贺文书嫁给废太子她就不高兴,现在更是想按着贺文书当场逃婚,“新郎呢?为何没来?” 因为生气,钱苑语气也没收着。 果然,邓公公脸上连一丝笑意都隐去,目露厉光。 他们宦官最在意身体的欠缺,被喊做阉人,他恨不得把钱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的嘴给撕了。 “哼,新郎官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站都站不起来,如何来?” 邓公公说着,让开身体,把手一抬,“请吧,新娘。” 在他身后,摆着孤零零的一顶小轿。 简单地用红布拉了个娇帘,两个轿夫一前一后站着等。 要不是光天化日,还让人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儿纳妾来了。 “晚晚,咱不嫁了!” 钱苑气得眼圈通红,这不是明摆着上门来羞辱人来了! 钱夫人也是气得够呛,不过,好歹城府深得多,压着火气,温言询问贺文书,“晚晚,你也是个有主意的,宫里就抬了顶小轿迎你,你看呢?” 邓公公冷笑了一声:“现在是皇家要娶媳妇,她是西景送来和亲的!” “你钱家就是商贾之家,谁借你们的胆子抗旨!” 邓公公嗓音尖利,话语置地有声。 说完,一甩拂尘,老神在在地仰着头站着。 “杂家给你们计算着时间呢,要是耽误了吉时,算你们抗旨欺君!” 贺文书感觉到钱廷的背脊在发抖,叹了口气。 如果让钱廷亲手把她背上那顶小轿,不但侮辱了她,也是对钱家的侮辱,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没道理带上钱家。 “钱家哥哥,放我下来吧。” 贺文书轻轻拍了拍钱廷的肩膀。 “之后的路,我就自己走了。” 说完,贺文书伸手给文竹,准备自己走上轿子。 可是钱廷没放。 相反的,还把她往上托了一把。 “放心,今日哥哥把你送上这顶轿子,来日你不开心了,你钱哥哥能八台大轿把你接出来。” 贺文书听到身下的青年咬着牙的誓言,勾了勾唇角,轻声应道: “嗯。” 红色的轿帘落下,挡住了外面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