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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不言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开始有人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柳不言机械地笑着,“二十三了。”

  “哎呦,你和小丘差不多啊,实在不行,你俩凑合凑合得了。”那大妈说得很是随便。“小丘啊,以后你也别去大城市了,在老家不也挺好的吗?是不是?我在你们这个年龄啊,都生孩子了。”

  沈丘笑着摇摇头,没吱声,这种问题就没法回答,本来就拥有着不同的环境、三观的人,争吵起来多没意义啊。

  “我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像你们老一辈人那样凑合。谢谢张婶儿的操心,沈丘他有自己的打算。”

  要不是中途柳不言笑了一下,沈丘差点儿以为她生气了。

  张婶儿走了,二姥爷又来了,柳不言小时候,还被他抱过嘞。“小柳你这眼睛咋整啊以后。”

  标准的倒装句,柳不言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二姥爷之前聚会时,还灌了她半瓶红酒,而柳不言,极其记仇。

  “二姥爷好,有时候看不见一些东西,也算是好事儿。”柳不言轻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沈丘在心里默默地拍起手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啊,也是,其实柳不言现在的状况,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她有吃饭的家伙,有聪慧的脑子,她就算是看不见,也用不上任何人帮,包括他自己,没了他一个,千千万万个他都能站起来、将他替代。

  面子,是老一辈更关心的东西。舆论,是父母们最害怕的玩意儿。

  而柳不言,很擅长让人丢面子和制造舆论。

  那二姥爷实在讨不到什么好处,又开始数道起来,“如今啊,瞎子都没人要,你看那婚姻市场上,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这样的啊,慢慢就被剩下了。”

  “我是物件吗?还非得属于谁?”柳不言已经完全没了笑意,“剩下好啊,遇不上贱嘴的男人。”

  生气的时候,柳不言从来都是“谁都别想好”的态度,就比如这句话,沈丘听见时差点以为说的是自己,应该不是我,应该是在说二姥爷。

  他很快平复好了心情,看着柳不言那冷漠里带着两分恼火的表情。

  二姥爷叹了口气,“哎呀,瞎子只能嫁给傻子。好自为之吧——”

  得,沈丘刚平复好的心情“呼啦”一声着了火,这是什么话?

  “二姥爷,你看看我,像不像傻子?”

第十二章 这里挺好啊,为什么要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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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里,刚才还在呛来呛去的柳不言哑了火,她不是不能反驳,而是刚才这句话,她自己也想过,如果以后无法翻身,赚不来钱,那么显而易见,妈妈绝对会把她嫁出去,那个时候,由不得她。

  她曾想过,如果嫁给傻子,自己会不会变成疯子。

  “二姥爷!你要是就想说这几句话,就赶紧走吧,她想不想结婚,想嫁给谁,那是她的自由,你都是老头子了,就别嚼耳根儿了吧!”沈丘声音放大了些,但由于不是今天的主角,他还特意控制了一下分贝。

  “我给她兜底!看谁让她嫁给傻子!”

  二姥爷被沈丘盯走了,其实他来这里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不管柳不言多惨,她终究赚了些钱,而他家小孙子在城里混得并不好,还欠了几十万的债务。

  贬低别人、看别人不堪,就是他唯一能够实现个人价值的方法。

  端坐的柳不言一脸惨白,竟还挂着几丝残余的微笑,这人到底在笑什么?沈丘没忍住,拍了拍她的手,“他走了。”

  终于上菜了,沈丘觉得肚子已经叫了好久,周老太太坐了过来,本想给柳不言夹菜,但被沈丘给支走了,“姥姥,那桌有人叫你,我给她夹!”

  他贴心地使用了公筷,贴在柳不言身边,小声地问,“需要我给你报个菜名不?”

  “啊?”女孩儿笑着,“那你说说看,都有什么菜。”

  “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

  一口气说完,柳不言笑了,笑得很好看,同一桌子上有个小男孩,把最喜欢的糖醋鸡蛋都夹给了她,“姐姐,你吃这个!”

  “谢谢你。”

  沈丘见她开心了,正经地又报了一遍,显然,柳不言喜欢吃的菜,都属于很清淡的类型。

  柳不言也会尝试着自己夹菜,她不想为难沈丘,可是也不能总吃眼前那一道啊,这个破饭店,都没有转盘!

  “没事,你多麻烦麻烦我呗,我天生贱命,愿意付出。”

  沈丘确实很愿意做这个夹菜的角色,一部分原因是他喜欢,另一部分则是刚才柳不言说“沈丘他有自己的打算”,这让他很开心、很满足。虽然沈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但在这迷茫的、瘫软的无聊日子里,这句话像是一根拐杖,将他撑了起来。

  吃完饭,沈伟业和熟人聊天去了,一群老头抽着烟,腾云驾雾般。

  周老太太和一群奶奶们拿着塑料袋,将剩下的几道菜打包带走。

  秋天的天,是透蓝的,秋天的氛围,是金黄的,沈丘拉着柳不言站在风中,任由烧秸秆的烟气飘得到处都是。

  反正,口罩已经戴好了。

  “丰收之后,怕是冬天又要来了。”柳不言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片落叶有默契地掉在她手上。

  “是树叶,别怕。”

  柳不言笑了笑,“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刚才一时没想好怎么回他,如果没有你,我也会很好地面对与反击,只是你在,我会多一份底气,谢谢你。”

  她把手插在外套的兜里,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沈丘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未来会有什么打算?”

  “总之,肯定不会在这个小村落里,也不会在小城镇,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你。”

  沈丘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适合什么呢,柳不言却能下这样的判断。“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累了,真的卷不动了,我觉得,我可能就在这里慢慢腐烂下去了。”

  “我被困在这里,都没想着就此腐烂呢。”柳不言轻轻的一句话,比秋风还凉。

  “我虽然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待着,心中想的却是逃出去,所以沈丘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后,再飞回到那片天地吧,世界总归是现实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在沈丘的心里,这里挺好啊,为什么要逃呢。

  农田,耕牛,机械化,丑陋的稻草人。

  蓝天,黑土,农作物,低矮的房屋。

  柳不言却苦笑着,她知道——

  这里是老一代人的家,却只适合当这代人的避难所。

  乌托邦,不可能一直拥有,他们只能珍惜当下。

  周淑清这几天在扒苞米,忙得很,柳不言偶尔坐在板凳上,帮姥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触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她感受着玉米须、玉米叶,感受着每一颗饱满的玉米粒儿。

  那是岁月的痕迹。

  “最近啊,村里挺多人回来了。”姥姥边扒玉米边说,“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王丛哥?之前帮姥姥做过几天活,昨天也回来了,他初中就不读书了,现在成小混混了,到处混日子过,结婚生子是别想喽。”

  在柳不言的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这样的哥,那家伙流里流气、匪里匪气,脸上总写着“不服”二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高中的第一个暑假,那家伙野得狠,带着几个小弟在村里游荡着,每天除了打架就是玩闹。

  后来好不容易静下心当了一年保安,却监守自盗、偷了很贵重的东西,进了好几次监狱。

  他是村里村外的饭后谈资,王丛这人,从小就活在传说里。

  其实大多数村里的小年轻,只要初中没再读下去,便都早早进入了社会,柳不言觉得这只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些人努力来努力去,不也还老样子嘛。

  姥姥叹息了一番,又说了几个孩子的近况,那些人在柳不言的记忆力,逐渐模糊,而且也将一直会是模糊的样子,毕竟遇见也见不到了。

  不过那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很苦,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死寂感。

  中秋和国庆抱在一起,惊喜来临。

  这几天的柳不言很是讲理,放了沈丘一个大假,沈丘虽然很不想放,但周姥姥说了,“我家不言不让你进门,说是让你到处玩玩。”

  就这样,沈丘在家躺了两天后,跳墙进了柳不言的家,刺激!他落地的一瞬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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