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轩回了自己的府邸。 当朝一品权臣大人的府邸风景不错,处处宽敞,亭台楼阁,流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花香味。 只是本该是幽美静谧的环境,却让人倍感冷清。 下人们恭敬行礼:“大人。” 他没说话,一路回到主院,看着周遭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环境,眉目染了一层怔忡。 敛眸看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分明是一双漂亮的手,可是就这双手……就是这双手,曾做了让他悔断肝肠的孽。 顾景轩细不可查地颤抖着,眼底尽是怆痛,以及一丝庆幸。 庆幸她还活着。 庆幸他们都还年轻。 “大人。”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而来,恭敬站在离他三丈之外的地方,“陆总管去了长公主府。” 顾景轩回神,表情在顷刻间恢复了平静温润,他负手而立,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波动:“三日之内,提着陆国忠的人头来见我。” “是。” “让卫云过来。” “是。” 顾景轩回房,没有唤任何人进来伺候,单独收拾了几件衣服,都是雪白蚕丝轻袍,飘逸出尘的色泽,仔细叠好放进包袱里。 另外还收拾了几本常看的书。 顾景轩转身走到窗前,忽然觉得两天竟是有些漫长。 首辅大人的心腹统领卫云走进来,单膝跪地:“大人。” “明日开始我会告病假,府里的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 “大人?” “给萧家制造一些事端,接下来的三个月之内,我要看到萧家陷入内乱,半年之内让萧家从帝都消失。” 卫云心头一凛,头更低了些:“是。” “凤天麒安分了这么久,也该行动了。” “属下明白。” “去吧。” “是,属下告退。” …… “咱家奉旨而来,必须见到长公主。”陆国忠带着人围在长公主府外,态度格外强硬,“还请沈大统领再去通报一声。” 沈墨态度比他更强硬:“殿下心情不好,谁都不见。” “放肆!”陆国忠厉声道,“长公主这还要抗旨吗?!” 抗旨又如何? 简亦寒站在窗前,目光清冷沉静,对外面发生事情不做任何回应。 命令既已传达下去,沈墨便知如何应对,没人敢来打扰她。 简亦寒正在思索目前的局势。 父皇年前忽然病发驾崩,仓促之下太子登基,登基大典从简。 而今新帝登基还不足三月,根基未稳,她跟萧景寒尚未成亲。 天朝最温润如玉的首辅顾景轩,也还没有成为皇帝的人。 简亦寒瞳眸里掠过一抹凉薄色泽。 既然上辈子死于“天煞孤星”这个预言,那么这辈子她就断情绝爱,做一个真正的天煞孤星,不需要亲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伴侣。
只要权力。 随心所欲、专横跋扈的权力。称霸九州,让万民臣服的权力。 “殿下。”一名护卫疾步而来,单膝跪在庭中,“沈统领和陆大人动了手。” 简亦寒抬眸:“陆国忠死了?” “还没。” “告诉沈墨,他若不是陆国忠对手,就让他自己找个地方自裁了断。”简亦寒平静说道,“陆国忠若是死了,就让人把他的尸体送到晏宸面前。” “是。” 护卫起身离去。 “长公主殿下。”又一人匆匆而来,身上穿的是地牢狱卒的衣服,到了院内单膝跪下,“驸马重伤,请公主示下。” “重伤?” “是。”狱卒回道,“除八十鞭子的皮外伤之外,驸马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简亦寒想到去了天牢的顾景轩,心里有底:“会死吗?” “暂时不会。” 简亦寒敛眸,看着自己指甲上鲜艳的丹寇:“那就不用治了,等他死了再说。” “是。” 第7章 她想造反吗? 在长公主府外争执了半个时辰,言语上的威胁震慑不起作用之后,陆国忠和沈墨动起了手。 然而不过五十招下来,陆国忠就受了重伤,在沈墨手下败得狼狈。 陆国忠是八品高手,在帝都皇城之中绝对排得上前十,可是长公主府的沈墨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九品高手,陆国忠根本不是其对手。 一掌被击飞出去,陆国忠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其他锦衣卫纷纷上前,沈墨抬手一挥:“麒麟卫!” 黑衣带刀护卫利落地涌出来,气势森森,比宫里的御林军还要震慑人心。 锦衣卫看着,面上不由浮现迟疑之色。 皇上说可以武力解决,可长公主府麾下的麒麟卫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高手,有一人骑射剑兵不达标都会被淘汰。 若他们铁了心要跟皇上抗衡,锦衣卫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长……长公主公然抗旨,是为大逆不道!”陆国忠从地上被人扶起,颤颤巍巍地指着沈墨和麒麟卫,“我一定会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你们犯上叛逆之罪!” 撂下这番话,陆国忠带着锦衣狼狈而去。 若说顾景轩吃了闭门羹之后,皇帝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放水,那么看到陆国忠受伤回来,昭明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没能见到简亦寒?” “奴才无能!”陆国忠跪在地上磕头,声嘶力竭地苦求,“奴才有负皇上信任,长公主府的沈墨太放肆了,奴才根本见不到长公主的面,麒麟卫目无君上,狂肆悖逆,他们是要造反啊!” 昭明帝几乎捏碎了手里的御笔。 简亦寒! 萧重山脸色更是无比难看,长公主这是想干什么?连奉旨而去的锦衣卫总管都敢打,她是真想造反吗? 御书房里气氛降至冰点,一片低气压笼罩。 昭明帝良久沉默。 “皇上。”贴身内侍魏长海小心开口,“要不,让摄政王出面?” 昭明帝闻言,神色越发阴沉:“你的意思是,朕的份量不足以震慑长公主?” “奴才该死!”内侍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皇上饶命!” “萧将军。”昭明帝压下心底汹涌发酵的杀气,声音力持平静,“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萧重山微震,低头说道:“景寒有错在先,臣觉得长公主眼下可能正在盛怒之中,所以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并非真的有意冒犯皇上。” 皇帝刚登基,虽满朝文武大半都支持新帝,可摄政王的势力更大,长公主简亦寒则是多年“天煞孤星”的名声积累,让很多人对她避而远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