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反而出了太阳。 谢瑾之刚上马车准备回府,就突然有暗卫过来禀告。 谢瑾之冷淡的开口:“何事?” 暗卫迟疑着开口:“殿下……昨夜王府有人给您发过信号,发了整整99道……” 谢瑾之一僵,会给他发求救信号的除了阮音宁再无他人。 99道! 他的心狠狠一震,一阵不安冒上心头。 谢瑾之大怒:“为何不告诉本王!” 暗卫犹豫了一瞬,说:“您昨夜交代,发生任何事都不准打扰您……” 谢瑾之顾不得其他,连马车也不坐了,直接翻身上马快速回到晋王府。 刚下马,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的小厮侍女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谢瑾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声音都在发颤。 “王妃呢?!” 下人们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昨夜王妃突然临盆,难产大出血,王妃她……她已经殁了。” 自从那事发生之后,盛京城第一次下起了大雪,鹅毛丝絮,随风飘扬。 晋王府中,所有的奴婢和奴才皆如往常般忙着手中之事,唯独这王府中,要比先前冷清了许多。 奴才和奴婢们时常会无事可做,待在自己的院子便是过了一天。 他们卯时和亥时皆会到芳心院中打扫,即便这个院子早便无人安寝。 每当闲下来,便会站在院子里,亦或是注视着屋中的画像,一看便是一整日。 奴婢们眼中包含着些许的惋惜和思念。 那毕竟是他们伺候了许久的主子,如今却只见一副生时的画像被挂在房中。
却觉着便好似她站在那处般,微风时而吹动了画幅,像她活了一样。 人间梦隔西风,算天上华年一瞬。分明也便过去了一月之久,却总似以过了无数个秋冬。 画上的女子,一笔一画,落笔皆是在诉说着爱意和思念。 毕竟是他们王爷亲手为王妃画出的画像,和王妃一样的美。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先前他们还一直因为王妃身子不好一事人心惶惶的,现如今没有需要顾忌之事,反倒缺了什么。 这一日复一日,都没再王府之中见过王爷。 这芳心院,他们即便是没有得到命令,也会自行打扫。 只因在王妃生前待他们不薄,在她死后,也要让这芳心院同那日一样。 而今日有所不同,这里的奴婢们早早便去了趟集市,用这些年赚到的银子,每人出一点,给阮音宁送来了一束海棠花。 她们用自己的袖子把海棠花护着,一路生怕它冻着,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个时辰才把海棠花带回王府。 她们把还未开苞的海棠花插在瓶中,歹说也得过个几月才会开花的海棠。 在进芳心院时便有了绽放的预兆,她们刚将海棠花放在瓶中,花苞便已微微打开。 她们面面相觑,随后一同看向了那幅画中的阮音宁。 有一个按捺不在心中之喜悦,小声的呢喃道:“看呐,海棠花见着我们家主子,也觉着欢喜呢。” “一下,便如昙花一现般,绽开了花瓣。” 还是她们这一月来,在芳心院说的第一句话。 阮音宁喜静,自此怕打搅到她,来芳心院的打扫的奴婢不怎么会说话,动静也不会闹的太大。 生怕会将安寝的阮音宁惊醒。 或是因这句,打破了这如禁忌般的规矩。 个个娇嫩的脸上,都流下了珠泪。 却还是刻意地压住了哭泣的声音。 生前阮音宁待她们都极好,她们也便一直未曾舍得离开。 或许是觉得这是一个伤心之地,她们都在今日选择了离开。 王府如今管事的是老王妃,而老王妃一直也不是很待见她们主子,自然也不会管她们的去留。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见到王爷来芳心院再看一看阮音宁。 却也不敢直入王爷的房内质问或请求他去芳心院。 收拾东西离开后,她们一同约好要一起到南诏寺为阮音宁祈福。 最简单的便是让王爷再去芳心院见王妃一面,看看那副画上的阮音宁,还有那株一见到阮音宁便开的海棠花。 祈求神佛再给阮音宁和谢瑾之一次机缘。 因为她们早便将他二人之间的情谊看进了心中。 只是这事不仅是那些外人觉着奇怪,也不知这些有关王爷和王妃的流言蜚语是何人传开的。 王爷分明对王妃是爱到入骨,可是偏偏王妃死后唯独没来看她的便是那个最爱她之人。 她们不明白,即便人死如灯灭,但一切都得有始有终。 路过时又再度听行人言论王爷和王妃一事,如今她们也已不是王府之人。 倒也和这些普通老百姓一般,不再需要藏着掖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