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说着:“因为,这里的女子都比你干净。”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魏姝兰几乎有些站不住。 她知道,谢京琰是故意如此。 他对自己,只怕已经厌入骨髓。 魏姝兰闭了闭眼,用尽所有力气,才从喉间挤出一句干瘪的话。 “至少在人前你需礼数周全,否则传到父皇那儿,我也保不住你。” 楚家大罪,若非为了保住谢京琰的性命,她也不会执意要嫁他…… 见她提起皇帝,谢京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冷哼一声,而后嫌恶的推开她大步离去。 魏姝兰还站在原地,半响,才苦笑的吩咐岁岁:“封锁消息,此事万不可让父皇和太子哥哥知道。” 成婚第三日,魏姝兰回宫向父皇谢恩。 到达正阳殿之时,却见程徽帝正与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说着什么。 见到魏姝兰,程徽帝肃厉的面上满是慈爱:“驸马待你可好?在公主府住的可还习惯?” 魏姝兰心头颤了颤,对最疼爱她的父皇说了谎:“父皇放心,他待我很好,虽然离宫后总是惦念父皇与皇兄,但鸢儿如今很幸福。” “如此便好,朕就担心谢京琰不识相,让你受委屈。” 程徽帝冷哼一声:“楚家通敌叛国,若非你对谢京琰一往情深执意要嫁,朕定诛他九族,又岂是流放这么慈悲!” 魏姝兰被这话中的杀意惊得一呆。 程徽帝见此,无奈摆手:“罢了,只要父皇在一日,便能护你一日。” 天黑时,魏姝兰才回到公主府。 岁岁迎上,眼神飘忽:“公主累着了吧,赶紧沐浴歇息吧。” 魏姝兰毫无察觉,谁知才踏入寝殿,便落入一个滚烫的胸膛。 谢京琰炙热的呼吸扑在魏姝兰的脖颈,手臂揽着她。 魏姝兰瞬时心跳如擂鼓。 “谢京琰?”魏姝兰羞怯慌乱望去,却见谢京琰近在咫尺的面庞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谢京琰已经欺身而上! 温热的触感贴在魏姝兰耳边,只听得他轻声唤了句:“皎儿。” 这声皎儿,如兜头淋下的一盆冷水,浇了魏姝兰一个透心凉。 第二章 魏姝兰说不出心里是屈辱还是难过,用尽全力将谢京琰推开,逃也似的夺门而出:“来人,传太医!” 太医很快到来,在里头诊治。 这时,岁岁猛地跪在魏姝兰跟前,抹着泪开口:“奴婢有罪,请公主责罚!” “驸马不知好歹,奴婢只是觉得……您若能有个孩子,驸马便不会再给您难堪了……” 魏姝兰一愣。 她明白,岁岁是为她好。 只是岁岁不懂,谢京琰是个男人,父皇下旨强迫他娶了她,如今不能再逼他了,否则谢京琰只会恨毒了她。 “去领十杖,自作主张之事,我不希望有下回。” 魏姝兰罚她,不过是想给岁岁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好心办坏事。 魏姝兰守到子时,谢京琰才浑身是汗的醒来。 她有些心虚,偷偷觑了眼他铁青的脸色,轻声说了句抱歉。 谢京琰怒极而笑。 “长公主,你还真是什么下作的招数都用!” 他眼神凌冽,似是淬了万万年的寒冰:“披着公主的皮囊,骨子里比花楼女子还下作!” 魏姝兰脸色一白,连呼吸都感到压抑沉重。 谢京琰用两根手指死死钳住她的下颌:“也是,若非用这种腌臜法子,我才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如同数万根银针入心,自心脏传来细细密密的痛,魏姝兰张了张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半响,她自喉间挤出一句:“我保证不会有下回了。” 似是打量个什么物件儿般,谢京琰看着她冷笑连连,而后大力一挥手,茶盏应声而碎,他薄唇轻启:“滚。” 魏姝兰仿佛被人照着脸抽了一巴掌,身形晃了晃,踉跄着仓皇离去。 听着外头议论岁岁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公主杖责一事,谢京琰眸光瞬时深不见底。 …… 离开寝宫,魏姝兰对下人道:“备马车,去东宫。” 每当难过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子哥哥。 东宫。 见魏姝兰来了,程华玺本来沉重神色变得温润:“鸢儿怎么来了?” 但魏姝兰还是看见了。 她轻唤了声“哥哥”后,便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咽下。 转而关心的问:“哥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程华玺一怔,半响,却是说:“鸢儿,近来遇事先来找哥哥,不要去招惹父皇。” 魏姝兰心中一咯噔。 她想起近来听说的事——父皇追求长生之术,极信任太虚老道,沉迷于修炼,已经几月不早朝了。 许是觉得这话题太沉重,程华玺又问起魏姝兰婚后与谢京琰相处的如何。 魏姝兰故作轻松道:“婚后的日子不都那样,那哥哥嫂嫂呢?何时生个小侄儿给我玩呀?” 提起子嗣,程华玺莫名恍惚,良久才看着她道:“鸢儿,你要好好过日子。” “万一,哥哥是说万一,往后不能再护着你了……”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魏姝兰看着程华玺认真的眼神,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她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 才走到府门前,一个婢女便急急上前禀报:“公主,岁岁她……暴毙了!” 第三章 花厅。 岁岁的尸身就停在正中央,嘴唇呈现着不正常的黑红。 “怎么会……” 魏姝兰一走近,险些站立不稳。 她不懂,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呢? 岁岁是侍女,亦是暗卫,十杖决计伤不了她什么,更何况要了她的命。 突然,一声冷笑自右侧传来。 魏姝兰抬眸望去,正对上谢京琰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坠深渊。 见谢京琰举步离去,她急急跟了上去拉住他。 魏姝兰语气难以置信:“是不是你?” 只要他说不是,她便信。 谢京琰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许她给我下药,还不许我下回去?” 刺骨的寒意自脊背蔓延至全身,魏姝兰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是陪伴她十几年,情同姐妹的岁岁啊! 眼前这个男人,这一刻竟是如此陌生…… 心中悲痛酸涩拧成一团,魏姝兰呐呐道:“她没有想害你……” 见她为了一个婢女这般悲切的模样,谢京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恢复冷酷模样:“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你明知道,她不仅仅是婢女!”魏姝兰又悲又气,“她与我一同长大,与姐妹无异……” “这样啊……” 谢京琰眸光幽深,白玉精琢的面上满是玩味:“那你想要我给她偿命吗?” 魏姝兰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会伤害他,他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将她的心与情踩在脚下践踏。 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魏姝兰惨笑一声转头离开。 回到花厅时,魏姝兰止步不前,她哪儿还有颜面去看岁岁。 管事太监正等着她发话,却见她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的道了句:“厚葬。” 岁岁这一去,魏姝兰便病倒了。 整日昏睡着怎么也醒不来,一会儿梦见谢京琰站在碧程湖旁,修长的身姿风光霁月宛如谪仙。 见她来了,他缓缓回过头,手里握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转头又梦见七窍流血的岁岁,她悲怆的望着魏姝兰,嗓音尖利刺耳:“逃,快逃啊!” 盖着数床棉被,魏姝兰还是发了一身冷汗。 程徽帝派的御医前脚刚走,太子带着民间的神医又来了。 “公主这是大悲大惊,为心病魇着了。” 稍一打探,程华玺便知道这些日子发生过什么。 他叫来谢京琰,眸中满是憎恶与杀意,再不复往日的温润和善:“再让本宫知道你作践她,纵使她恨本宫一辈子,本宫也绝不留你。” “微臣领命。”谢京琰拱手垂眸,眼中晦暗不明。 待程华玺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谢京琰笑得意味深长:“下回……你又能如何?” 整整三日,魏姝兰都深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待她挣扎着惊醒之时,才换的寝衣又被汗湿了个透。 瞥见守在床边笑望着她的谢京琰,魏姝兰心底莫名忽然生出恐惧与不安。 还没等她开口,谢京琰好整以暇的开口。 “要不要进宫帮帮你的太子哥哥?” 魏姝兰心中一紧:“发生何事了?” 谢京琰凤眸黑沉如深渊:“太子今晨强闯正阳殿,与皇上大吵一架,摔了炼药的丹炉。” 魏姝兰只觉一股彻骨寒意直冲头顶,复又听得谢京琰道:“圣上龙颜大怒,说是……要废太子!” 第四章 魏姝兰刚坐起的身子又摇摇欲坠,谢京琰意味深长的笑着走了。 “来人,为本宫更衣,快!” 魏姝兰强撑着起身,片刻不敢停歇的进了宫。 正阳殿外。 魏姝兰凝着紧闭的殿门,脚下虚浮的紧,身形也开始摇晃。 去通禀的太监迟迟没有出来,魏姝兰猛地跪下,嗓音喑哑:“父皇,求您见见鸢儿,父皇!” 殿门紧闭,如同山岳压在魏姝兰心头。 沉默的压抑中,魏姝兰脑海中走马观花般。 她想起幼时父皇将她放在脖子上骑大马。 奴才们战战兢兢说使不得,父皇却说:“朕的小公主是耀世明珠,当得起世间所有的宠爱。” 她想起幼时指着贵妃头上的凤冠说想要。 贵妃斥责她没规矩,父皇却冷眼斜着贵妃:“脱下来给鸢儿!朕唯有皇位要传给儿子,其余世间万物,朕没什么不能给鸢儿取来的。” 而此时此刻,对着正阳殿无可撼动的大门,魏姝兰不禁泪流满面。 这时,右侧的宫道上匆匆走来一名内侍:“公主,太子殿下请您回公主府,莫要再参与此事。” 魏姝兰愣了一会,才在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 可她不愿出宫,亦不听劝阻:“去东宫,去看哥哥。” 此时的东宫亦是大门紧闭。 隔着一扇门,魏姝兰透过烛光看见太子靠坐在门后的身影。 那样寂寥而孤独。 魏姝兰眼睛突的红了:“哥哥,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