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转瞬便被火舌吞没。 陆无衡看着,心头竟觉得有一丝钝痛。 他薄唇阖了阖:“本座就祝娘娘,得偿所愿。” 白映绾含着泪勾了唇,那映照着火光的眼里满是凄然和悲伤。 “好!” 说完,她收回视线,一步步离开了小院。 看着白映绾消瘦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陆无衡胸腔内痛意更深。 像是无边的火浪灼上来,生生要将心烧灭。 脑子里也涌上一个猛烈的念头—— 抓住白映绾,别让她离开。 边上内侍都是宫里察言观色的人精,当即就问:“九千岁,要拦住白姑娘吗?” 陆无衡脸色一变:“不用。” 不过一颗棋子,不值得他这么上心。 他强行按下心里那股汹涌的情绪,烦躁地扭头吩咐一旁的小顺子:“把火灭了,不要影响周围民宅百姓。” 小顺子当即应声去办。 不一会儿,政火司便把火灭了,只剩一个破壁残垣的破院。 陆无衡看着心头烦闷,又觉得心里陡然空了一块。 他当即冷声吩咐:“去香积寺。” 半刻钟后,香积寺寮房。 沉香缭绕,烟雨青山。 陆无衡饮下一杯茶,忍不住问住持:“方丈,这世上当真有前世今生吗?”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盘坐着:“阿弥陀佛。六道轮回,三世因果,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未尽之缘。” 陆无衡心口一震,满脑子都是那句。 “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之缘。”2 难道……白映绾说的是真的? 这念头一冒上来,他就觉得荒唐至极。 陆无衡神情晦暗地盯着茶盏中一点浮沫:“不过是白映绾身后之人的手段罢了,可笑。” 无尘大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说。 当晚,陆无衡在香积寺歇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年少入宫,在御花园中和白映绾撞了个满怀; 和白映绾无人祝福的新婚夜,和白映绾无处容身的寒天雪夜; 从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到一朝倾倒成为最落魄的太监。 是白映绾的怀抱给了他最后一点安稳…… 那些悲欢爱恨,竟如大雪纷纷扬扬朝他扑过来。 那么鲜明,那么锋利,让他心如刀绞、泪湿枕衾。 他记得,白映绾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不曾嫌他、不曾弃他、不曾猜忌、畏惧、怨恨他的人。 他记得,自己是那么地希望,能和她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都能做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 醒来时,陆无衡,满面泪痕,心口疼到快要窒息!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无衡按住胸口,匆匆下床穿衣。 外边守夜的小顺子惊了一跳:“干爹,您这匆匆出门,是要去哪?” “回府。” 陆无衡丢下这两个字,直接翻身上马。 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蚀骨的凉意。 但他顾不上,满脑子都想着要去见白映绾。 可刚抵达府邸,就听见下人来报:“九千岁,昨夜已按照您的吩咐,送白姑娘进宫了。” 那一瞬,陆无衡连指尖都在发颤。 他又急忙转身出门,双眼通红地吩咐侍卫:“备下马车,本座要立刻进宫!” 坐上马车的那刻,天光破晓。 去往皇城的路上,百姓兴奋地交谈声,如雷击耳。 “今日圣上举行封妃大典,大赦天下!” “听说这位贵妃娘娘是在三皇子发起兵变那夜舍身为圣上挡了一箭!真是传奇女子……” “圣上与贵妃这莫不是月老牵下的姻缘!” |